RFID 革命

亦舒寫《朝花夕拾》時為 1986 年,當中有一幕我覺得特別深刻的,是來自 2035 年的陸宜在1985年找著了衛斯理先生,提及她腦袋裡頭植有一塊晶片。當時衛斯理的第一個反應是:她被騙了,晶片表面上是替國民帶來方便,實際上是情報局透過無線電波來監控著每一個市民。寫科幻小說的難度,是要在一個幻想的空間裡思考實在的人性,當人和機械人談戀愛的時候會如何?當地球被外星人入侵的時候又如何?劇情純粹虛構,但人性必須是真實的。然而,在真實的環境裡思考人性容易,但要在虛構的環境下思考人性則難。在腦袋裡鑲上一塊晶片之後,亦舒所想到的不是『方便』,而是『被騙了』。亦舒的預言並不用等到 2035 年才體現,這塊晶片其實早己安放在閣下的錢包裡頭,就像亦舒筆下的陸宜一樣,香港人還是相當純真呢。

近年,政府積極推行生活科技化,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採用了 RFID 技術的八達通咭。假若說八十年代是電腦時代、九十年代是互聯網年代,這十年將會是 RFID 的年代。什麼是 RFID?全寫叫 Radio-frequency identification,中譯射頻識別條碼,簡單的作用像一塊方便的條碼﹝barcode﹞,但讀取 RFID 的資料不用對準紅外線槍口,只要把該件物件放在讀碼機的接收範圍之內,所有的 RFID 標籤都可以被識別出來。例如在超級市場選購了一大籃貨品後,顧客只要『經過』收銀處便可以完成結賬程序,並不需要逐件貨品搬到收銀員面前作結算;又例如只要貨車駛過讀碼機,車上所有貨品便馬上被點算好。RFID 的用途甚至可以更聰明,例如冰箱會不斷讀取存放食品及飲料的資料,如發覺某件貨品快將用罄或甚至已經過期時,冰箱便會自動連線到供應商作補購。

RFID 應用在百貨公司的測試計畫早於 2002 年已經開始,但於去年胎死腹中,其中一個原因是:私穩。理論上,小偷只要拿一個讀碼機便可以得知屋裡是否存有名貴物品、又或者從身上衣物的 RFID 追蹤物主的位置。RFID 在私穩上的問題並不是遙不可及的,以香港人的錢包為例,因為八達通的資料庫會儲存每張咭相關的使用紀錄,它會知道陳大文是一位四十八歲的行政人員,習慣每早到旺角的金龍酒家渴茶,七時四十五分結賬離去,然後在彌敦道近山東街的巴士站乘九龍巴士公司的 12 號巴士上班,因為他有習慣每早在星光行的麥當勞買奶茶,推算他大約是在八時十五分到達天星碼頭;然後,在八時三十五分用八達通進入廣東道 81 號的會港商業大廈,一時二十分在美心快餐店午膳;最愛吃的是燒肉切雞飯,因為他一年裡共點了這個餐一百八十二次,二時正返回會港商業大廈,直至六時十分下班;奇怪的是,他會先乘搭天星小輪往中環,會合李美麗小姐再折返尖沙咀,然後乘 12 號巴士返回旺角的住所;回家前,他會先到百佳超級市場購物,最愛吃的是金象香米、利是餅乾及新奇氏 3108 橙;間中也會買一兩包珍珍薯片 ……… 八達通並不是私家偵探,但卻對閣下的生活小節暸如指掌,可是除了亦舒外,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過私穩問題。

雖然發咭公司誓神劈願地保證客戶的交易資料絕對保密,公司的信譽可信,但可能性卻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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