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籠下的自由

禁錮有分合法與非法,非法禁錮的定義比較直接及簡單,在事主不情願的情況下強行限制他/她的人身自由的話,這便構成非法禁錮。因為我不是律師,這個當然只是攏統的概念,當中並不包括執法人員執行職務、阿媽教仔、老婆嚴禁老公去滾等等。而合法禁錮,是指表面上我們擁有著自由,但實際上卻是暗地裡被限制著,情況像民主派所形容的普選為『鳥籠下的民主』一樣。中央可以下放所有自由給特區,但大前題是一定要在設定的限制下實行,這其實是變相地禁錮了普選。想深一層,究竟限制了的自由還算不算自由呢?說『算』的政客其實在自欺欺人。

勾起我寫這個題目的興趣,源於一次上錯了一架由『維園阿伯』開的的士1,一段二十分鐘的車程,他一直發揮那似是而非的政見。奈何人在車上,『答又唔係,唔答又唔係』,唯有忍辱負重,左答一句『中央好野』,右踩一腳民主派,跟他嘻嘻哈哈了一程,最後他一時興起,車資的『零頭』都給我免去了。說到這裡,或許你不會認同我的遭遇,謂不喜歡阿諛奉承便下車好了。說得對,或許說『維園阿伯』的士沒有說服力,不如轉一轉角色。巴士上整天開著廣播,你在擁有上車的權利之前,還得先要把寧靜放棄,今天我們還有搭巴士的自由,但那只是局限於上車與不上車的自由,但沒有避免接受疲勞轟炸的選擇權,這樣的自由,當然不足以令普羅大眾信服。明白了嗎?還感受不到我的感受的話,只能嘆一句:『我同你唔同層次。』

在香港現今的政治低氣壓底下,久不久會有中央的官員走出來解畫,說電台不乏時事評論節目,意謂香港仍然有言論自由、又說香港現今的民主自由已經是前所未有等等。這些所謂的言論及民主自由其實都是一個悉心包裝的假象,因為它們全部都有條件限制的,言論不得鬧中央及特區政府,也不能鼓勵市民遊行,民主之餘也必需要選出愛國愛黨愛共的人。這樣的自由,中央無非是要肯定了市民已經受到限制的情況底下才賦與出來,這樣的自由到底還算不算自由呢?就以民主和言論為例,在自由之下需要先放棄三位名嘴及加插三十個小圈子議席,這就是富中國特色的一國兩制了。

 

  1. 此乃政見偏激的比喻,我才不會知道他是否維園常客。

263

女性科學

上周談過『科學』一詞﹝見《資料、資訊》﹞,意猶未盡,還想再說一說。其實要解釋『科學』的定義並不困難,但凡有某種現象需要以假設及驗証去解釋的話,都可以稱作『科學』,或倒過來說,科學本身就是不斷地重覆解釋、假設及驗証,達至最可靠的論點為止1。要成為一個科學家,需先對萬物有好奇心,才可以培養出對現象的求知欲。最經典的例子莫過於牛頓,蘋果落了在他的面前,因而推論出萬有引力,同蘋果唔同命,要是落在香港人的頭上,反而會鬧政府管理不善,草管人命云云;內地人則比較現實,二話不說便把蘋果吃進肚子裡去,萬有引力?是誰?正因為科學是建基於假設的關係,所以任何科學論點也可以被否定,甚至偉大的愛因斯坦及牛頓的也不例外。換句話說,科學是沒有絕對的對或錯,這也是科學獨特的地方。

許多人都以為科學的範疇中只有自然科學,其實不然,身邊任何需要假設及驗証去解釋的現象,都可以成為科學,例如經濟是社會科學的一種,泡沫經濟、失業、通縮、宏觀調控的影響等等,每次都有學者在公仔箱前論証。又例如政治也是科學,大學裡頭的政治學便稱作『Political Science』,在最近的政治風暴中,除紅了三位封了咪的主持外,還有幾乎天天上鏡的中大政治學導師蔡子強先生,花時間看一看他的文章,有合理解釋、大膽的假設及充分的驗証,把政治『科學』發揮得淋漓盡致。

說到社會科學,我認為女人最適合以科學態度去作研究,因為世上最不能解釋的謎團都在她們身上,君不見大學愈來愈多女性學﹝Woman Studies﹞的課程,卻偏偏沒有男性學的科目?但凡男人曾經莫名其妙地受了另一半的脾氣的話,都應該去進修,好好的了解一下女人。話說最近在電台的節目中,聽了一個『最不明白女人』的民意調查,節錄如下:

  1. 點解女人咁鐘意喊?
  2. 點解女人咁鐘意 shopping?
  3. 點解女人成日都無理取鬧?
  4. 點解女人怕走光,卻有偏偏喜歡穿得性感?

合情合理,但沒有驚喜,因為這些都是恆久不變的定律。反而近期在電視上兩則女性用品的廣告才令我模不著頭腦,首先,什麼是『每個月流量特別多果幾日』?肥人怕熱,我每天流汗都特別多,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上?另外,有則廣告映著三個穿著內衣的女僵屍,揚起一隻手跳來跳去,然後旁白重覆地說:『唔現、唔現 …..』大佬,究竟乜野唔現先得o架?給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問我的女性朋友。至於男性朋友,他們卻裝上一副曾鈺成的嘴臉笑而不答,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

 

  1. http://www.journaloftheoretics.com/Editorials/Vol-1/e1-3.htm

262

不爭

最近被一位女孩子稱讚,謂我的『開車風度』很好,很禮讓、不發脾氣,最重要的還是不說粗話。事實上,男人都很懂得掩飾,尤其是在『追女仔』的階段,要看清楚男人的人面獸心,最好把他放在一輛氣虛體弱的小車上,再要他在放工時段把車開到中環一帶,他的潛藏性格及其 usual language 便會馬上暴露出來,萬試萬靈。一個人在開車時的脾氣好壞,可以在響號的次數裡看出來,話說駕駛者只會在兩種情況下響號:一﹞示警、二﹞鬧人。舉例說,一輛車在危險的距離底下切線到你的前頭,你在他切線時或切線以前響號,這是示警;若你在他切線以後才響號的話,那是純粹『唔忿氣』地鬧人。事實上,我開車的時候很少響號,不會鬧人之餘,在安全的情況下,還會特地把車子放慢,禮貌地讓他切線,這就是『不爭』。

我不爭的性格,源於小時候的霉運,十足翻版大雄一樣,學業成績不佳、運動細胞不發達、也常常被人欺負。從那時起,我已經把勝負成敗看得很淡,求學被迫不去求分數,因為根本沒什麼分數可言。記得中二那年,我曾經在《如何做個好學生》的作文裡寫著:做好學生的首要條件是『問心無愧』,老師特地把這四個字用紅筆圈起來,以示誇獎,但文章仍然被評為不合格,只能嘆一句無可奈何。

在現實生活裡,爭與不爭,難定優劣,就好像在旺角開的餐廳跟在鄉郊經營的茶水店的分別,視乎你追求怎樣的生活。我相信不爭才會脫俗,才能享受欲望以外的快樂,就是因為不爭,人才不會計較付出與收穫、生命裡平白少了許多敵人、不爭才能當上熱愛的圖書館員、還會純為學習而去唸研究院。然而,正因為這個是 musical chair 的社會,任何東西都要『力爭』才可以『上遊』。錢、事業、前途、女人,不爭的弊處就等於在平價店人頭湧湧的櫃檯前讓人先買,往往會『執輸』收場。不爭之前,其實需要先要看破紅塵,跟和尚原來只有一線之隔。

不爭原是老子的哲學,對後世的思想影響深遠,我們常常教導人要內斂謙卑,孔融讓梨而非孔融爭梨;佛教跟耶教也分別於爭與不爭,佛家主張隨緣,不會向蠻荒土著傳教,也不會派人到街上『邀請』善信上彿堂。近年內地把不爭政治化起來,所謂『槍打出頭鳥』,林彪、劉少奇、鄧小平、胡耀邦、趙紫陽,誰爭了上位,就愈被批得狠,最懂得不爭的是周恩來,文革前後一直袖手旁觀,才能夠在政治風暴中明哲保身。最近李鵬飛先生為封咪事件而上了立法會解畫,他退下來的原因,正是因為不爭,不論是不想爭還是不能爭,總之他跟他的朋友現在都『鬆了一口氣』,反觀其餘兩位名嘴,他們一直都有種為民請命的使命感,不爭,或許會令他們活得更痛苦。

261

婚後男人

『有一間餐廳,食物難以下咽,環境污穢不堪,侍應傲慢無禮,你還願意做它的忠心顧客嗎?』

網友 X 一天傳來這個問題,暗喻世上好的餐廳多的是,何必要勉強地苟延殘喘著一段關係?事實上,他一直佔據著妳的生命,不論快樂、痛苦、哀愁,他都陪伴左右。剛相識的時候,他確實給妳帶來了驚喜與新鮮感,奈何他一成不變,一直都懶得去花心思,包括他每個周末的節目、每一年的生日禮物等等,每一次去盼望,但每一次都只是依樣葫蘆地重覆著相同的『驚喜與新鮮感』。當熱情變成了習慣以後,妳不禁反思:『還願意做它的忠心顧客嗎?』妳開始投訴、抱怨,他也恍惚驚覺到自己的粗心大意,然後想盡辦法來哄妳歡喜。這一刻,當妳以為他已經洗心革面的時候,打開他送給妳的豪裝禮物,發覺裡面,還是同一份『驚喜與新鮮感』。妳想說身邊也有這樣的男人嗎?對不起,妳太敏感了,我說的是電視節目。

從《血戰軒轅》到《下一站‧彩虹》,到現在的《足秤老婆八兩夫》,每一套電視劇都舊瓶新酒,尤其是《足》劇,造型十足《戇夫成龍》的模樣﹝才開始不久,劇情不能評﹞。九點過後更離譜,從古裝《皆大歡喜》到時裝《皆大歡喜》,一拍經年,百播不厭,既不換湯也不換藥,像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一樣,當不用再跟對手競爭之後,他會連動一根腳趾也懶。

我是無線電視慣性的拒絕收看者,因為除了 trademark 肥皂劇、大型綜合節目及新聞專輯﹝這個還好﹞外,再也想不出這個電視台還製作過什麼東西出來。反觀亞視,近年多了許多創新的嘗試,雖然小本製作還是動搖不了無記的市場強勢,但實在感覺非常新鮮,清談節目、外購劇及遊戲節目,都曾經給無線打過手忙腳亂,一個陳啟泰先後頂住了《香港小姐總決賽》、張偉健、鄭裕玲、鄭丹瑞及黃子華,至今他還在津津樂道。

最近亞視台的節目中,除了曾經稱讚過的《時事評論》及《當年今日》之外﹝見《瞬間英倫》﹞,最近則比較欣賞《開心大發現》,許久己沒有試過看完﹝中文台的﹞電視節目後會有得著的感覺了。電視跟男人一樣,跟他一起只能夠原地踏步的話﹝甚至倒退﹞,青春就像燒銀紙一樣浪費。

今天還在看無線嗎?轉一轉台,妳會發覺當慣性顧客的損失實在很大,鄰家有數不盡的新鮮與刺激,多年前他送妳《龍門陣》、前年的禮物是《還珠格格》、去年的是《百萬富翁》、今年的是《開心大發現》,妳會開始懷疑當年是不是選錯了人。回看一下身旁的那個男人 ── 沙發上那舊肚腩愈來愈顯得咄咄逼人、婚前兩口子常在電影院裡看戲,婚後卻只懂得在電視機前半睡半醒,這就是下半生了。按一下搖控器,背叛他其實只要一秒鐘,只是忠貞的女人就是幹不出這樣的事來。

260

資料、資訊

最近偉入讀了某大學的研究院,專程相約他出來閒聊。我問他在研究院裡讀的是什麼科目,他說 Information Science﹝資訊科學﹞,我自從修讀過圖書館科學後,一聽人說起這兩個字我都會無名火起,連隨莫須有地『省』了他一頓。Information Science 這個字本身有語病,名字由來詳見《Oops囉》。在我檯頭的字典裡,Science 的意思是『the study of some aspect of behavior』,意指研究及解釋一項科目,所以 Natural Science 解釋作 the Science of Nature、Social Science 也解釋作 the Science of Social behavior,唯獨一般的 Information Science 並不是 the Science of Information,因為他們著眼在教電腦﹝尤其是資料庫﹞,而沒有去研究資訊本身的特質,所以極其量只能說是 the Science of Information Handling﹝處理資訊的科學﹞。因為我同時擁有電腦科學及資訊科學兩項專業資格,我說了,倒是沒有人敢來反駁。至於怎樣才算是資訊科學?在圖書館學校裡,其中一科所學的是認知心理學,即是當人接觸到資訊後,如何吸收並記憶在大腦裡,這才是 the Science of Information。

Information Science 的另一個謬誤是錯用了『資訊』這個字,與其說是資訊﹝information﹞,倒不如說是資料﹝data﹞。到底資料跟資訊有什麼分別?今天的 IT 人十居其十也分答不出這個問題,還敢自稱在唸『資訊科學』?資料跟資訊之別,在於資料本身是沒有意思的,例如未經分析的數據,要附加上人的智慧及見解,才可以演化成訊息。舉例說,每天我們在金融市場上可以獲得許多數據,但仍要經分析員研究後才可以得出有用的資訊,例如某某的股價現高於市值,短期內或許會下跌等等。在現今科學的進度而言,電腦還未達到可以不經人手地去理解數據裡潛藏的訊息1。今天在搜尋器裡處理的,都是經 Spider 去把網頁找出及收藏,當中沒有經過分析,所以一概都是資料,它們不會保證資料是否詳盡、有用及準確的,始終要人去鑑別,所以 Information Science 要是改用 Data 一字,應該比該貼切。

上星期到營養師處覆診,一個月來只輕了五磅,比起初期的一周四磅來說,進度並不如意。但一個月五磅只是數據,本身是沒有意思的,經專家評價了之後,她說:『可能是已經輕了脂肪,但長了肌肉,兩者打了和的關係。』我要是跟她換掉性別的話,我肯定會因她這一句花言巧語而傾心。經分析後的資訊,往往會隨個人的理解而存有不同取向,潑婦會指著我的鼻尖鬧:『睇o下你,又肥左喇,減肥又無恆心,又唔戒口……』溫柔的會說:『這是因為長了肌肉的關係。』當中加進了寬容、鼓勵、關懷、細心、體貼、善解人意,當中的分別不言而喻,電腦這條笨牛又怎麼會懂?

 

  1. Datamining 可以,但只能局限於預先設定好的資訊,再由電腦去對號入座。

259

我的官僚女友

香港政府內部的官僚作風己經成為了無藥可救的毒瘤,何以見得?數年前,傳媒揭發過食環署平均需要三個管理級人員去監管一個清潔工人、又揭發過用四名『捉蛇』人員去監察一個吸糞工人的大笑話,擺明浪費公帑。後來領導人立心要整頓這種腐敗,索性外判政府部門,但又因為『價低者得』的官僚態度,又爆出了私人承辦商剝削工人工資的醜聞。九七年後,政府一直希望可以把官僚程序『拆牆鬆綁』,但醫來醫去都一鑊泡,你說這是不是無藥可救?

官僚作弊病是過份維持往昔成功的處事模式,形成制度僵化。久而久之,官員為免『揹鑊』而著眼制度的符合多於其最終效果。『價低者得』就是一個典型的官僚程序,許多官員為免麻煩,紛紛依據這項守則判出合約,但從不過問標書的開價是否 make sense。承辦商為求中標,開價其實『無肉食』,甚至蝕本,所以不得不以『短樁』或『剝削勞工』去減低成本。政府對外判員工制定薪酬指引,只是頭痛醫頭的治標方法,改善制度才是最澈底的治本方法。

最近報讀某大學的研究院,報名費收取方法仍然採用銀行入數紙方式。天,一個數碼化的年代,可以用支票、信用咭、轉賬、繳費靈也可以,何必還要 stupid地叫人去銀行排隊?一派『唔鍾意就咪o黎』的氣焰。另外,急症室裡懶理病人剩得『半條命』,都要先排隊登記輪籌;窮人輪候公屋無期,但又常常有屋無人住;政府有意把大澳發展成為旅遊區,但棚屋重建及木建道路修葺的責任卻左推右推,旅發局推規劃處、規劃處推屋宇處、屋宇處又推回旅發局。官僚制度,例子其實可以隨手拈來。

要數最官僚的,莫過於閣下的女朋友。送花就是一個著眼程序的僵化制度,或許我比較崇尚現實﹝見《玫瑰花與萬年青》﹞,總覺得玫瑰花昂貴之餘,實際效用不大,不能清熱解毒,也不能當飯食。魯迅說,第一位吃蟹的人是最勇敢的;我說,第一位送花給女朋友的男人最該打。

跟女朋友相處,男人不一定要能幹,最緊要挑通眼眉,懂得在官僚制度底下『識做』,自然官/情運享通,韋小寶左右逢緣,就是一個優良的例子。舉例說,女人頭痛,她跟男人說,是期望在程序上獲得關心,成效上能否把她醫好倒是其次,男朋友大可派她一盒《必理痛》,叮囑她一日服四次,每四小時服一片,但不一定討好,也許頭痛會醫好,但心病才剛開始。男人在面對女友的官僚作風之前,應該多著眼擾民的僵化程序,例如大肆緊張,明知她『死唔去』,都硬要把她送進急症室、噓寒問暖、夜涼加衣、百般呵護,她自然會欣然接受,然後一臉幸福地自己到藥櫃裡找頭痛藥。男人不懂得箇中精髓,感情會發展得像官場裡碰的釘,一樣討不了好處。

258

知識救國

古時有『士農工商』四種階級,當中以『士』為首、『農』次之、其後為『工』、『商』為末。知道以後,便明白為什麼在舊電視劇《民間傳奇》裡,會有那麼多皮黃骨瘦的男主角嚐盡辛苦地去當窮書生。從前朝廷重用文士,因為深信知識就是力量,找來一百個臭皮匠,也不見得可以換一得個飽讀詩書的諸葛亮來。

『士農工商』的排名一直到晚清科舉制度被廢為止,一眾讀書人經歷十年寒窗,忽然成士無門。民國初年,當權者仍然對讀書人另眼相看,間中還有像胡適、魯迅及梁啟超等文學之仕論政,但畢竟是槍桿子出政權的年代,『士農工商』之前應該還要加上一個『兵』字。四九年解放以後,中國便來了一個以標榜『農民出身』的毛主席,一下子便要人民去劃清『成份』,『士農工商』的位置換成了『農工商士』,大力提拔農民執政,讀書人被眨為最低賤的階層,遺禍至今,仍然有不少文盲留任中央高幹。

科技一日千里,近代社會早己不是以務農為主了,但歐美各地仍然專重讀書人。歷任首相總統,統統都是名校的政治系或法律系畢業生,在議會歷練了十多年才被人民選為領導人。港英政府一直承襲了這一套政治理念,高官及議員,一概都是 Hong Kong U Grad 的精英人材,除去了『農』,『士工商』的排位依舊不變。富商仍然不干涉政治,但百業依然興旺,跑馬的跑馬、跳舞的跳舞、超人的照做超人,聽不見曾經出過什麼亂子來。

九七以後,情況改變了,首先船王太子當了特首,頭髮中間分界的、愛豎中指的都加入了立法局,搞地產的、開賭場的、賣領帶的,紛紛都對政務插一句嘴,當中又有誰像胡適般結結實實地唸過幾年書?他們沒有學問、沒有政治經驗,只要跟黨裡的高官打好了關係,連維園阿伯也可以來問政,香港的前途,便是操縱在這一班人的手裡頭。香港回歸共產黨以後,恍惚經歷了一場變相的文化革命,有識之仕受官商排斥,一個文學博士及不上一個 MBA 吃香,如今愛讀文史哲的大學生愈來愈少了,我認同胡適、魯迅及梁啟超等讀書人說知識可以救國,但不得不承認,中國其實依然疲弱。

257

我愛紐約人

美國職業籃球聯盟﹝NBA﹞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季後對賽,NBA 分東西岸兩個聯盟共二十九支球隊,一般是在結束了常規聯賽後,兩岸各八隊賽績最好的球隊可以進入季後淘汰賽,最後獲勝的一隊為總冠軍。今季東岸位列第七的是紐約人隊,該隊在九十年代是全聯數一數二的強隊,只是近年由盛轉衰,己經闊別了季後賽好些日子了,今季憑著各隊員的努力,成功重奪季後賽的入場卷,最終亦不負眾望,成為本年度第一隊被踢出局的種子球隊。

當紐約人隊在八十年代末掘起的時候,我剛剛移居紐約,順理成章地做了十多年紐約人隊的球迷。球隊的興起與末落,表面上與大中鋒伊榮的狀態有關,但實際上則是球隊管理上出了問題。在 NBA 的管理哲學裡,要組織一隊強隊,僅是羅致好的球員是不夠的,當中一定要有一位擁有頂尖球技的球星壓陣,才可以領導球隊稱雄籃聯,只是這樣的球星實屬可遇不可求,又因為球隊有總薪酬的限制,就是背後擁有雄厚的財源,也不一定能夠開出吸引的聘用條件。

要羅致頂級球星,可以是弱隊在季前的選秀會上優先挑選有潛質的新人,也可以先『送走』一批高價的球員,騰出薪酬空間去聘請球星。無論以何種方式,都必須先把自己降低為弱隊,然後再重組成精銳之師。紐約人隊在九十年代裡,一直是全聯最賺錢的球隊,因為賽積會影響入座率及轉播專利的叫價,令得他們捨不得降為弱隊的代價,與此同時,球隊不得不面對伊榮年紀漸大、表現走下坡的問題。管理層為延續球隊的強勢,不斷吸納一些薄有名氣但物非所值的球員,然後領導人便向外吹噓球隊己經大換血,什麼比以前更強更壯,期望來季有更好表現云云,這些其實都是頭痛醫頭的治標方案,假大空地營造一個『已把問題解決了』的假象。然後呢?賽績交不出來,自身的財政問題卻像雪球一樣愈滾愈大,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無可避免地被眨為下遊部隊。

這一年,其實自己看侯斯頓市的火箭隊反而較多,除了是姚明的原因外,從前紐約人隊的主將伊榮及教練雲根迪如今都過了檔到火箭隊去,原本的紐約人隊早已人面全非。自伊榮走了後,換上的主帥是有名壞男孩的史比威爾,加上隊中的球員表現並不算得出色,球隊成績又一蹶不振,領導人一次又一次地向市民開空頭支票,希望卻年年落空,心裡頭已經再找不到值得眷戀紐約人隊的理由了。『我愛紐約人』淪為了一句空話,實質是單純地為了地理上的『政治正確』而去擁護本地球隊,別隊打得好,我去羡慕、觀摩,卻被分類為『賣國賊』『吳三桂』。

愛一隊球隊、愛一個人、愛一個國家,不是一個規定的責任,愛與不愛,其實在乎一顆心。

256

大聲永遠是對的

這個世界,真理長存,視乎堅持的人是否夠『人多勢眾聲大夾惡』,提倡這個主義的,正是我們偉大的毛主席。自 49 年解放以來,因為『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關係,我們的『新中國』便雷厲風行地推行一系列的新制度,包括一些無無聊聊的擾民制度,這一切,無非是為了『敵人擁護的我們反對,敵人反對的我們擁護』而跟逃往台灣的國民黨對著幹。時移世易,因為十億華人被迫接受了『新思維』的原因,無論如何擾民,總會變為主流制度。

跟圖書館有切身關係的,莫過於漢語拼音法的轉變,全世界自49年以前己經採用 Romanization 或 Wade Gile 拼音法,中國大陸卻要前無古人地建立一套 Pinyin 拼音法。這一改,中文書目錄都需要重新編輯,全球的圖書館為此所花費的人力動輒以年份計算。也許新作風真的會把舊有的問題根除,但並非所有的制度都對百姓有利,要是硬改了,徒然勞民傷財。比方說,中國採用了美國圖書館編制的 Marc 目錄格式,卻又『抄o的唔抄o的』,自行創作一套 CNMarc 格式;還有,內地自有一套書目註冊號,跟國際慣用的 ISBN 有別;中文字的編碼方式也不愛 Big5 或 Unicode,硬要來一套 GB 碼,這一切都成了內地書商向海外發展的阻礙。

最致命的要算簡體字的誕生。首先是 1964 年的『簡化字總表』,後來文化大革命期間又刪去了大量同音而不同義的文字,忽然間『鬆』『松』不分、『錶』『表』不分、『像』『象』不分、『覆』『複』『復』也不分,共和國的子孫都變成了差不多先生,文字搞了個大兜亂。因簡體字廢掉了原有漢字的表意性,近年政府又『局部』性把繁體字正身,總之在這四十年裡,中文字被前改後改,百姓被『新思維』玩得透徹,中國文化被『革了半條命』去。

中國人除了要從新學習文字外,還要從頭學好語言。不信?中央政府一直喜愛推行『新中文』,即創出一些連字典也找不出的名詞來,不知道從哪時開始便把『太空人』改了作『宇航員』,原來楊利偉不是飛上了太空的太空人,卻是『航』了『天』的『宇航員』;此外,為什麼好好的一句『向警察報案』會變成了『向公安檢舉』?『巴士』變成了『公車』、『冷氣機』變成了『空調』、『失業』變成了『下崗』、『電腦』變成了『計算機』、『電視』變成了『彩電』﹝難道還有黑白的不成?﹞難怪香港人說話都愛引用一兩個英文單字,因為起碼『Television』一字十年如一,不會被共產黨改成了『Coltel』。

255

最低感情保障

董特首在五一當天終於開腔『考慮』設立最低工資了。顧名思義,最低工資是工人待遇的最低保障,是以生活指數來釐定的,而非以僱主的營運成本或是基於你情我願的情況下所設定的。若工人所支取的薪酬低於該項指標,則難保他能夠養活自己。當百姓不能賺到可以糊口的報酬的時候,順理成章便倒過來向政府伸索綜援。更甚之,當綜援金比市場薪金還要高的話,草根階層便索性放棄工作,直接伸請綜援金。這樣的情況並不陌生,香港便正正承受著這種社會現象。不諱言,設立最低工資會削弱本地商業對內地市場的競爭能力,但長遠來說,這個社會負擔還是由政府來揹上。支付的,還是出自我們的荷包。

的確,設立最低工資是政府現今所面對的一項社會壓力。近年經濟持續下滑,各行各業的薪酬一減再減,恍惚低處仍未見底:麥當奴時薪低至十一元、理大外判工人工資低於4500 元、房處外判清潔工人月薪低於2500元,換一個角度來看,香港工人的待遇還比一個被僱主包食包住的菲傭要低三分之一,而一天的衣食住行便只能維持在80 元之下。你說,一個普通市民能否單靠這點工錢來養活自己?難為生意人可以為了營商成本而開出如此苛刻的聘用條件。

人心肉造,究竟人最少需要多少愛才能生存下去?兩個人的關係,或許你愛得他較多,又或許他愛得比你多,但始終還是雙向的,總比一廂情願的單戀者幸福。一方情深,另一方,卻平靜得像馬桶裡的一潭水。兩個人的關係,就像一個無可奈何的苦工一樣,心甘命抵的被涼薄老闆盡情地榨取好處,卻又得不到應有的報酬,這究竟是你情我願,還是合法剝削?人,除了眷戀眼前的情慾外,還要顧及日後的感情生活。施與受不成正比的愛情,都應該設立最低感情保障,低於這個指標,人便需要想想是否繼續去當一個愛情奴隸。

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