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肥餐單演義

最近重回減肥計劃。多謝以往的 blogging 習慣,按一下減肥的標籤,很容易便找到對上一次的減肥計劃已經是 2004 年,足足放縱了自己十三年。畢竟曾經有過減去 40 磅的戰績,對減肥還有少少經驗。要成功,不外乎兩項要點:飲食及運動。前後十三年前,發覺食物科學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儼如一項演義。簡單來說,假如照跟十三年前的減肥餐單的話,有可能會愈食愈不建康。十三年前你大慨會聽說糖、脂肪和膽固醇都是不健康的東西,所以在營養標籤上都替它們加上一個指標,指標數字愈低,表示某食品愈健康,多吃會長命百歲;指標數字愈高,每吃一口大概會短壽一點,簡單得連三歲至八十歲都懂。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誰想過今天它們會被營養學者平反?

首先發難的是雞蛋,營養學一直相信膽固醇會影響心血管健康,而一隻雞蛋黃有 0.187 克膽固醇,超過一天膽固醇建議攝入量的一半,即一早起床吃個雙蛋已經超標。數據指標嚇得人人聞蛋色變,吃蛋都要走黃,蛋白菜譜忽然其門如巿。然而,有趣的是 2013 年哈彿醫學期刊發表了一份報告,說並未發現雞蛋黃跟心血管疾病有任何關連,相反吃全蛋比『走黃』更加有益1。而在 2015 年發佈的《美國膳食指南》更剔除了有關膽固醇建議攝入量的指引2,這表明當年單一的膽固醇數據指標存在誤導。

另外,看看脂肪(Fat)量,傳統的營養觀念告訴大家說,脂肪是不健康的,少吃為妙,所以食品都有一個脂肪數據指標供大家參巧。一般而言,飽和脂肪(Saturated Fat)或動物脂肪就是不健康的脂肪,相對不飽和脂肪(Unsaturated Fat)(例如魚和菜)則比較健康,這個概念導致了植物牛油及人造牛油的興起,相反傳統牛油卻乏人問津。但 2006 年《新英格蘭醫學期刊》發表了一項震憾社會的報告,指出攝取少量的反式脂肪,已經能夠大幅提高得冠心病的風險。而植物牛油及人造牛油的主要成分就是反式脂肪,當年被追捧為健康食品,忽然戲劇性地變得比垃圾食物更邪惡。

撇開反式脂肪不說,飽和脂肪一定比不飽和脂肪邪惡,這看來是食物學的金科玉律,所以芝士、牛奶、雪糕、蛋糕統統都有『低脂』產品,因為飽和脂肪會令人胖。然而,有趣的是,近年也有研究報告指出,以脫脂奶(或低脂奶)替代全脂奶並沒有明顯的減肥作用,相反全脂奶有助降低血糖3。這是從醫學數據觀察所得,原因仍然有待學者研究。

最後要說糖,糖也是典型的壞份子,所以巿場上也有代糖飲品及代糖食品,不含糖的餐單,它們都健康?2012 年美國心臟協會(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及美國糖尿病協會(American Diabetes Association)聯合發出了對代糖的健康警告,指出代糖不單對心臟有影響,甚至會增加糖尿病風險4 5。這是不是很諷刺?為了預防糖尿病才吃代糖,但卻因此患上糖尿病。

自從有了營養資料標籤之後,今天要去了解食品的營養成份比十三年前實在方便得多。然而,營養標籤雖然令食物成份透明化,但仍然脫不掉人類對所謂數據指標的迷信,好的指標和壞的指標,簡單得像童話故事裡的善與惡,但現實卻比非黑即白的邏輯複雜萬倍,好人原來也有陰暗一面,壞人也會來個改邪歸正,這大概就是食物科學過去十三年的寫照。

  1. http://www.health.harvard.edu/staying-healthy/harvard-study-says-yes-to-eggs
  2. 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16-12/10/content_1142145.htm
  3. http://time.com/4279538/low-fat-milk-vs-whole-milk/
  4. http://circ.ahajournals.org/content/early/2012/07/09/CIR.0b013e31825c42ee
  5. http://www.health.harvard.edu/blog/artificial-sweeteners-sugar-free-but-at-what-cost-201207165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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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的黑?

自從手提電腦出現開始,LCD 屏幕已在廣泛使用,算來也有三十年歷史了。直至大約在三四年前,家用 LED 電視開始面世,比傳統的 LCD 電視更先進,LCD 的年代應該逐漸步向式微了。LED 電視的其中一項優點,是影音發燒友口中的『黑位夠黑』。原因是礙於 LCD 利用光管後投技術所製造的黑色,其實不是十分理想。因為『黑』就『黑暗』,『黑暗』就是沒光,由光線投射出來的黑暗,邏輯上本來就是矛盾。例如看《星空奇遇記》一類的太空電影,總覺得黑暗之中有一片薄薄的光膜,心裡不是味兒。相比起 LED 技術可以控制部分光源,甚至關掉 LED 燈胆,傳統 LCD 技術當然要比下去。然而,最近有廣告聲稱其品牌的 LED 電視可以做出純黑。毋庸置疑,LED 可以比 LCD 更黑,但 LED 真的可以做出純黑?這個問題值得研究。

在西方哲學中,有一派喜愛爭論存在主義(Ontology),或譯作本體論,其中一個議題就是討論這種極端概念是否存在?如前述,究竟世上有沒有極端的黑?換句話說,有沒有一種黑色,在世上沒有另一種顏色比它更黑?存在主義支持者說有,只要我們能把世上所有顏色排成一直線,加上排列對比,最頭的就是世上最黑的黑色;然而反對者會說,理論上可行,但實際上並不一定存在。我反而喜歡古中國陰陽圖物極必反的概念,也就是說,最極端物質根本不存在。

另一個弔詭的概念就是廣告提及的『100 度純黑』,這其實是一個哲學騙局。『100 度純黑』是引用灰階由白至黑 0% 至 100% 概念,製做出這個『純黑』已達 100%,也就是說黑得不能再黑的錯覺。假如,我找到一個比它更黑的顏色,那豈不是變成 101 度?廣告沒說 101 能否成立,但人就是根深柢固了 100 就是滿分的概念,所以我說這是一個騙局。顏色本來只是一種感覺,只是今天數碼世界硬要塞一個數據指標把它量化起來(見《生活量化》),才可以合理化地比較感觀。舉例說,兩位女孩子都很漂亮,一位標緻長髮眼大面尖,另一位清純帶點 Baby Face,誰較漂亮?數據指標根據一系列的標準評了前後者分別 85 分和 78 分,所以前者比較漂亮,聽似合理兼科學化,其實是一個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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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d

以前在 X 大學圖書館任職時,每逢工作評估的大日子臨近,館長都會叮囑大家回覆上司的評價時不要只寫上『No Comment』。許多年後當上了人家的上司後才明白箇中道理 ── 沒有意見不代表認同,亦沒有說明會否改進。在廣東俗語裡有一句比較傳神的翻譯叫『知喇』,再敷衍一點說法是 ── 『哦 ~ 』。

在外交辭令中也有一個跟『No Comment』異曲同弓的用語,就是『Noted』。常見的用法是發言人代表政府或元首發言時,不便替她們加上不必要的評價,便用上『Noted』。例如國家出了事故,總統及其幕僚還未擬好正式的演辭,總統府發言人會先回答公眾說『The President noted that ……』,意思是總統已經知悉到那件事情了,但並沒有說明總統對事件的評價。久而久之,『XXX noted that ……』成了慣用的官話,但凡類似的發言都以此作開場白。

『Noted』這個詞在外交文稿及新聞紙上看多了,許多人搬字過紙,在商業文書上都會經常讀到,永遠都是感覺冷冰冰的。就算只想回覆人家『知喇』,說『received with thanks』感覺上好多了,除非閣下像外交官一樣,連『with thanks』這樣的示好用語都要避免。

我日常的工作電郵都會收到『Noted』的回應,意謂指令收悉,但究竟對方是同意與否卻無從稽考,所以我從不用『Noted』。假如對方說明天下午送文件來,我會回答『太好了,萬分期待文件的到來』;又或者某公司搬遷,來信說以後請把文件送到新的地址,我會回答『明白了,文件將會送達無誤』。這樣的回答人性化多了,說的人示好,接收的人也感覺良好,很合乎中國傳統儒家的待人接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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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舊

我有一個怪癖,就是喜舊。顧名思義,喜舊不是懷舊,也不是念舊,因為我所喜歡的舊事物當中,許多都比自己的年紀要大。例如我現在常用的照相機並不是最潮流的數碼款式,而是生產於四十年代的手動膠卷相機。既然沒跟她經歷過那些年的黃金歲月,當然說不上『懷』與『念』。鍾情舊物,不是老套,只是個人美學喜好的時空交錯,單純地覺得過去的藝術比現在的更有美感。

近年喜愛到網上找歌聽,找的卻不是最潮的流行曲,反而是老掉牙的舊歌,Jim Croce、Peter Paul and Mary、Don McLean 等等。更愛找不常聽的冷門金曲。新春期間,我不像一般網友般在面書上貼 Twins 或《財神到》,反而貼了許冠英的《波士》及大 AL 的《發你個財》。

說起網上貼舊歌,貼多了才發覺擁有相同怪癖的不獨韋信一人。原來民運朋友 V 也是同好,她說都怪年少時被老爸強迫聽 Elvis Presley 之故;新認識的行家 K,言談間,原來她對《白毛女》情有獨鍾;也有一位不認識的 Zoundcracker 朋友,她的博客及 Youtube 台往往有令人驚喜的冷門老歌。新年期間她貼上的竟是五十年代呂紅及周聰的《新年樂》,乖乖不得了,但 ……. 呂紅及周聰到底是何許人物?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位朋友比我還要年輕得多,或許喜舊這怪癖有一種相反現象 ── 年紀愈小的朋友,聽的歌愈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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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下的阿北

早前網絡流傳一個問題,大意是說某商人以一元買了某貨品,卻以兩元賣出去;又以三元買回來,以四元賣出去,問商人一共賺了多少,並聲稱答案不是兩元,而是一元。某朋友說以 Balance Scorecard 方法破解了疑團云云,並列出大條道理為什麼商人只賺了『一元』。以我見解,那只不過是一個語言陷阱而已,要萬千網友疲於奔命去解釋一個錯誤答案。就算 Balance Scorecard 說得通,那只算是商人只獲『一元』這個分數,而非實質金錢上的價值。實際的財務結算下來,商人還是賺了兩元。

我一直對 Balance Scorecard 這類表現指標不置可否,在右則的關鍵詞雲裡可以找對幾篇針對﹝工作﹞表現指標謬誤的舊文。其實表現指標是電腦文化爆發後的副產品,因為系統分析必須依賴數據,所以管理人硬要把『表現』轉化為分數。當某項表現分數不及格時,代表這個項目需要改進了,這是看似很顯然易見及非常科學化的分析結果,其實又是一個數據陷阱。

表現指標的問題在於好壞本來是一個感觀上的判斷,要完全公平地去數據化感覺是不大可能的事。許多人退而求其次,以最簡單的方法去訂立表現指標 ── 例如上述的賺與蝕的計算。噢!閣下本來可以多賺一元的,所以指標要倒扣一元,如此類推。假如上述的分析方法正確,那麼某商人為求精益求精,多花成本及時間去完成一件商品,但又不抬價,他將無可避免地成為資本主義表現指標下的一名傻瓜。記得在西西的《我城》裡有一位木匠,恰恰就是這個傻瓜的縮影:

『他﹝阿北﹞原本是個好木匠,他堅持自己的手藝,就不如採用機器開工廠做木製品的師兄發達,只有他的想當詩人的師弟欣賞他做門的藝術。阿北的門賣不出去,他現在成了這裡的看門人。』

以今天的 Scorecard 而言,只有達到 ISO 標準的門,在這個標準之上的門已經變得毫無意義,所以阿北跟他的門的結局都一樣,活該乏人問津。

432

 

中醫

朋友認識一位老中醫師,我問清楚了地址,打算在開學前調理一下身體。朋友反問:連我這位理科出身的旅美華人也會相信中醫?言下之意,指中醫學予人很不科學的印象,奇怪我這位唸數理的人,竟然對中醫藥毫不抗拒。我解釋說,中醫學其實有科學根據。以針灸為例,直接刺激皮下神經,比起西方物理治療所採用的推拿、熱敷、超聲波等方法直接得多。而中醫藥經千百年臨床實驗,要是效果不彰的話,理應早被自然淘汰了。

中醫學背負『不科學』的指控,原因是中醫學理論確實不很科學,換一種說法是:現代的科學仍然未能理解中醫學所屬的非數理範疇(見《感性狂想曲》)。以小弟初見中醫的經驗為例,已經充斥著許多不太能夠以數理科理解的辭彙。

那天,中醫師一邊摸著脈,一邊淡淡然地問:

『有無覺得口淡?』(『口淡』即是味覺敏感度下降的意思嗎?)

『沒有 ….. 』我答。

『有無脷黃?』

『吓?!』

『申條脷出黎睇下喇。』醫師見孺子不太可教,索性自行判斷。

醫師再問:『咁有無發夢?』(有什麼關係?)

『有。』

醫師忽然定一定神,看來對這個答案很感興趣。

『我睡不睡覺都愛發夢 …… 』我繼續說。

醫師似乎不太欣賞這種幽默,忽然面色一沉,氣聚丹田,右手使上八成功力。我怪叫了一聲,隨即把餘下的說話吞進肚裡。

『腎脈弱!』醫師卻輕描淡寫地說,一派『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的風範。

最後,醫師贈了幾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詞彙:胃寒、脾虛等等,開了一堆什麼三尖八角的藥方。

老實說,中醫這門千年學問,跟女人一樣,只要相信,門外漢永遠不會明白。

428

臉書與郵柬

校方最近把社交網絡列為未來教學策略之一。只要稍為細心留意一下,不難發覺時下的年青人都已經棄用電郵了,要跟他們溝通便要靠臉書。這其實是兩年前已經察覺到的現象了,假如要在校內推廣活動,單靠電郵必定徒勞無功,因為許多同學在校四年都沒有開啟過學校的電子郵箱。相反,他們每天都看臉書,氣得老師要求在防火牆上把臉書網攔下來。學校的策略計劃正好給那些默守成規的老師來一通溫馨提示。

小弟自問屬年青一群,早已沒有定期去打開個人電子郵箱的習慣了。朋友見寄來的信都像負心漢般去如黃鶴,特地打電話來提醒我開電郵。我說:用臉書吧,她拒絕,但她的信還是石沉大海。很欣賞朋友有一種鍥而不捨的精神,她每次寄出電郵之後,便立刻搖電話來提醒我開信箱。我有氣沒氣地說:為何不乾脆在電話裡交代要說的事情?

其實我跟朋友和頑固的老師們一樣,潛意識地抗拒著時代的巨輪前進。當現實變得愈來愈陌生的時候,也許我們都開始老了。我懷念從前,只可惜懷念不等於仍然擁有。記得當初移民到美國的時候,在香港有一位女朋友。那時候沒有電郵,沒有互聯網,更加沒有臉書。兩個人,天各一方,都在盤算著郵遞的時間 —— 我的信送到了她的手上沒有?今天會收到她的信嗎?郵車來了沒有?信,收到了,字裡行間透露著八萬里外的思念。署名上的一滴淚痕,沉默地訴說著兩地相思之苦。

舊情人還好嗎?臉書上早已找不到當年信箋上的感情。忽然很想買一片郵柬,寫上近況並叮囑她趕快給我回信。貼上郵票後,寄到那年的地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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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紐約

紐約是一個奇怪的城巿,就像錢鍾書先生筆下的《圍城》一樣,城外的人想衝進去,城裡的人卻想逃出來。不同的是,錢鍾書先生隱喻婚姻及人生是圍城,而我說的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城巿。

這次回美,認識了朋友 T。本來跟 T 只有一面之緣,卻因受朋友所托,跟 T 短聚了一個晚上。T 是典型要闖進紐約的人,本來是留美學人,畢業後便決定留下來。結了婚,搞了綠咭,跟家人說以後不回港了。他在紐約教學,太太卻在華盛頓巿工作,大家相差五小時車程,但仍然認為紐約比香港好。另外,跟 P 也談了短短一杯 Latte 咖啡的時間,言談間 P 盡說紐約的好:故鄉還是老樣子,真受不了。活脫就是沈從文《邊城》倒過來寫的故事。

我了解 P 跟 T 的決定,因為我也曾經是闖進圍城的人,只不過近年所認識的紐約舊人,都是希望逃出來的較多。嚴格來說,仍然留在紐約巿大都會區的其實只有 J 吧。當年在唐人街及布碌崙流連的朋友,沒移居到史坦頓島,便是遷到新澤西洲去,有的甚至到了外州,甚至更遠的地方去。逃得最遠的應該要算到我的頭上吧,只是步我後塵的大有人在:C 辭去工作、賣掉房子後跟丈夫移居馬來西亞,外人都說 C 丈夫的 relocation package 應該很豐厚,只是 C 誓神劈願的說:一分錢搬遷福利也沒有,甚至是自願減薪,為的就是要逃離紐約。

然而,奇怪的是,短短一年後 C 又回流紐約了,朋友打趣地懷疑 C 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紐約,只是躲了在娘家一年而已。錢鍾書沒說逃出了圍城的人,會不會再想闖回去?W 姊妹分別在華埠創業,但人卻早已搬離紐約市,還要抱怨每天開著長途車上下班,回家往往已經半夜云云。G 把辦公室搬到布碌崙下城區,那裡正正就是我們年少時相識地方,舊友們早已絕跡布碌崙,但 G 卻樂於搬回舊地開創他的事業。

紐約是一個圍城,有著令人若即若離的魔力,既離不開,又靠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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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手信的哲學

跟圖書館協會到吉隆坡一遊,各式各樣的交流活動,把四天的行程安排得像俄羅斯方塊般密密麻麻,只有回程當天偷得半日閒,大夥兒便利用這個空檔去觀光及買手信。要我在吉隆坡買手信,首選必然是茨廠街的肉乾。然而,『買肉乾』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卻給現代的巿場學包裝成一個很複雜的決定。首先,肉乾有雞肉、牛肉、豬肉、鴨肉;有原味或辣味;有普通、有特選;有散裝、有大包裝;有即燒、有預先包裝的;有普通裝、有禮盒裝:還有,同款買量多的有折扣,但買量少的可以多買其他種類。其實買手信永遠是行程裡最累人的節目,就像《Hurt Locker》的男主角在危機面前往往表現果斷,但偏偏在超級巿場裡卻為了一盒 cereal 而猶豫不決。

買手信是一門人生哲學,要先學懂不去計較平貴好壞,這樣才不會事後才後悔為什麼不多買一點雞肉乾,又或者後悔沒買辣味的,因為遊客在一個不熟悉的地方購物是必定吃虧的。朋友在吉隆坡超級巿場裡先買了一盒馬來西亞朱古力,後來在 Pavilion 的專門店看見同款但不同大小及包裝的朱古力。經一輪腦肋筋急轉彎的心算後,發覺平均每百克買貴了幾毛錢馬幣,大呼不值。幸好他在機場的免稅店裡找不著同款的朱古力,否則小弟身上僅存的那片血壓藥,恐怕也要解囊相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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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t Locker》

 

相逢恨晚

在紐約唸大學的時候,曾經認識過一位很投契的朋友,但我忘了他的名字,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不曉得他唸的是什麼科目,也無從計算我倆到底認識了多久。唯一肯定的,他是位留學生。印象中,他是朋友的朋友,但早忘了是誰的朋友。只記得那時候每天中午過後,在飯堂裡總會聚集一群說華語的朋友一起午膳及聊天,有的從香港來、有的來自中國、有的來自台灣,也有從馬來西亞及越南等南洋地區來的華僑子弟。

我就是在那種場合上跟他認識的,遇上時會點頭問好,但算不上深交。直至畢業後的一次聚會,朋友帶了他來,並託我聚會後開車送他回家去。一路上,我開著當時流行的周華健歌曲,踫巧他也是華健的粉絲,我們便跟著卡式帶一起唱,由布碌崙一直唱到皇后區。我們間中也談及許多話題,原來他也對越野汽車拉力賽感興趣,還託我到圖書館找錄影帶〈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在圖書館裡工作了〉,並相約日後到我家一起欣賞。但很可惜,我們的友情只維持了短短的一段車程,因為畢業後的留學生大多都要回國或選擇繼續升學。他也明白那個約會不太可能會實現,臨離別前,大家都無奈地概嘆一句:真的相逢恨晚。

相逢恨晚是一種宿命,因為『相逢』是一種緣份,但『恨晚』卻是一種現實,最終緣份被迫屈服在現實底下,未能延續下去。古語有云『士為知己者死』,古人能為知心友而犧牲,可見千金易得,知己難求。能夠遇上一位投契的朋友,畢竟是一種緣份。但要是遇上卻又未能發展下去,只能說是天意弄人。最好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免得一段緣份留下忘不了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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