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民主

兩位高官昨夜突然辭官歸故里,卻不像會有人漏夜趕科場的樣子。政治是醜陋的,政客也是醜陋的,就連能幹如葉局長,一旦捲進了政治旋渦,也免不了損手爛腳。民建聯可能是一群醜陋的政客,但跟民主建港是兩碼子的事﹝註﹞,不論多麼的不喜歡,但我依然相信政治運動,依然相信民主。

國安法首讀通過後,議員李柱銘曾感慨地說:『能做的都己經做過了,我們實在無能為力。』那時候,國安法便是一架十頭馬車,怎樣也拉不住,連傳媒也隱約暗示,基本法廿三條在七月九日立法已是鐵一般的事實,誰不知,一場大規模的遊行奇蹟地把這架馬車拉停了,至於局長下台等等,卻是那時候始料不及的。

基本法沒有錯、國安法沒有錯、甚至葉局長也﹝可能﹞從來沒有欺騙過市民,只是中央政府的案底實在不太乾淨。試舉一例,文革時代我們太年輕了,可以按下不表,但八九民運卻是歷歷在目,幾十萬人和平集會後統統被冠上『反革命動亂』的罪名。梁家傑律師說得對,七月一日的遊行可以犯上國安法,五十萬人被『誤導』上街,搞手一定犯了煽動罪。當然,葉局長拍心口說內地法不會引入香港,但『煽動』一詞可圈可點,八九年的算煽動,七一遊行的算不算?到底『煽動』的定義是什麼?任憑妳翻欄了一本藍紙草案都找不出答案來。這些都是我們希望在立法前所要求解釋的,也說明為何我們要求白紙草案,但政府的腦裡卻只有七月九日。

這場政治鬧劇現在已經伸延至民主的訴求,為什麼?因為由始至終這個政府及其施行的政策,都不是我們所挑選的,加上胡仙事件、仙股事件及買車事件等,隱約有內地依附權貴的腐敗影子﹝勿忘了董先生的權位也是跟江主席的關係而來﹞,我們的未來還可以怎樣期望?寄望中央政府再派另一個特首來管治香港?另加十四位長官及一堆保皇黨?到時候一樣會硬銷國安條例,胡仙事件、仙股事件及買車事件一樣沒完沒了,to deserve a better government,唯有民主。

〈原文上載於某網站的討論版〉

註:原文為:民主黨可能是醜陋的政客,但跟民主是兩碼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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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民主的日子裡

記不起誰說的,搞學運的人最純真。他們關心社會,只憑著一個熾熱的理想,沒有絲毫利益關係。 從前沒有參與學運,一來我是位被動者,二來在美國唸大學時正值太平盛世,在校園內搞學運的極其量只是雞蛋裡挑骨頭的滋事份子。但那時候真正要爭的,其實是在美華人的權益,美國是一個政治現實的社會,華人政治冷感,政客固然不來討好,華人社區也換不了多少福利。記得二千年總統選舉時香港的太陽報曾越洋來找我寫關於投票的稿,有感而發,寫了一篇《亞裔「冷感」僅兩成願投票》的報導。這裡有人跑到美國去『唱衰』香港,但倒過來在香港『唱衰』在美華僑,我則屬於第一人。

在美時沒有跑在最前線去鼓吹華人投票,只有工餘時替選舉局當翻譯員,為不諳英語的華人解釋投票規則。華人政治冷感因為他們在美國沒有歸屬感,這說法一點也不錯。試想想,如何叫一個連自己孫兒的英文名字也唸不來的老婦人去搞清楚那堆市議員的名字?但熱心的人常在,遇見過一些華僑,只為了來投票,投誰卻沒有主意,還問我該支持那位政客。礙於職責,我不能給他主意,其實只要是投空票也是好的,只要有五成同胞來投票,告訴政府說紐約有三十五萬亞裔選票,而非現在區區九萬,待遇一定今非昔比。

二千年的總統選舉鬧了一個笑話,選票點來點去也算不出誰當選,立刻有內地高官跑出來大發偉論,謂原來民主大國也會搞出選舉笑話云云。內地官員出來指指點點,只是牛頭角下村大嬸恥笑威爾斯親皇醫院衛生設備差之流。誠然,民主政治有其黑暗的地方,要我取捨,還是嚮往民主自由社會,因為她起碼還是一個由我們選擇的政府,施行著我們所喜悅的政策。老布殊把國內經濟搞得一塌胡塗,四年屆滿,立刻被趕下台,如何能夠任由棧戀權勢的人賴著不走?

今天,政府所推行的政策並非我們所挑選的,也不是我們所喜悅的。在民主的制度之下,我們用選票來表達意願,但在沒有民主的日子裡,我們只有站起來告訴她說:『我不願意。』我們憑藉的,並不是跟誰人的利益關係,單純地只因一個熾熱的理想。七月一日,維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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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報,2000年11月5日

口罩與胸圍

非典型肺炎肆虐本港,弄得敏感的香港人人心惶惶,平日儘量避免留連人煙稠密的地方。聞說位於銅鑼灣心臟地帶的皇室戲院上周日正午放映的兩齣電影,一院只有兩人觀看,另一院更加杳無人煙,一時傳為佳話。休閒節目可免則免,但工作卻是避不了,上下班繁忙時間,擠在沙丁魚罐頭的公車上,很難騰出一個三尺的『免受感染』距離來,唯有自備口罩自我保護。性命尤關,口罩迅即被搶購一空,藥房其門如市,精明的小市民,弄來一兩箱口罩擺放在火車站外叫賣:『十蚊三個,十蚊三個,有三層,橡筋有鐵線,舒服透氣。』驟聽起來,還以為她們在賣胸圍。

經一事長一智,原來口罩也會分門別類,更有標準可言。聞說 N95 最安全,此型號迅即被銷清,一時洛陽『罩』貴。因口罩是用完即棄的一類,市場供不應求,認識的朋友無不四出『撲罩』,什麼標準、什麼型號都被拋諸腦後,求其有一塊紙兩條繩的都作濫竽充數,一於有好過冇。我算得上是患病的高危一族,老家跟重災區鄰近、每天都擠在那列自羅湖開出的火車、加上早前自上海感染到的感冒。一個口罩,於我及身邊的朋友都意義重大,所以我對口罩的標準頗為重視。攤販子售賣的貨色不明來歷,總不成把性命都押在這塊白布上。我用的口罩自有購買的渠道,只是買得不多,日子一天一天地算著,省點用,比守財奴還要節儉。

屋主 L 手下眾多,每天動輒要用上五十個口罩。需求多,買得自然也多,好的口罩一早已被沽清,又不放心使用路邊攤販子所售賣的平貨,每天都為找那塊白布而煩腦。今天藥房的來貨失了預算,眼看明天她的工人要冒死『不設防』地外出工作,我獻出了權宜之計,說:

『不如買兩打胸圍,每個剪開兩半當作兩個口罩,用完可以手洗,又可以機洗,循環再用,又環保又省錢。』

她沒話說,看來意見不被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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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一門賠本生意

電子書庫是校內一個高消費的項目,單以書本的經費便達數百萬元,圖書館每年都為張羅這筆款項而大傷腦筋。最近大學財政出現困難,首當其衝是電子書部門,一直跟我館合作的電子書製造商大為緊張,為保來年訂單而紛紛割價讓步,更以不設訂單數量下限作招徠。這一招其實很冒險,理論上他們可能只為了一張訂單而維持整條生產線,不問條件的關係我們稱為義氣,但在商家眼中,並沒有義氣可言,誰會願意做賠本生意?口裡說不設最低訂單數目,但其實心裡有數,各懷鬼胎。

日前得悉張國榮自殺的新聞,他遺下了一句說話:『我一生冇做過壞事』,然後從文華東方酒店二十四樓跳下,一個令人婉惜的結局。無可否認,張先生是一個不節不扣的好人,好人應該有好報,這是自小學習到的教誨,長大後才發覺好人跟好報其實是兩馬子的事情,當一個好人是自己的選擇,不去當好人便只有當壞人的份。但好報卻是際遇問題,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勉強要把兩件事物連在一起,只有徒添煩惱。

張先生所得的報酬已經比一般人要多,付出的有了回報,夫復何求?只是他的要求也一樣多,所以他比平常人更加不快樂。人生不是一種生意交易,每一分付出是沒有價目的。相反,每一分收穫也是沒有價目的,幸福的人懂得不望回報,所以才不會怨天尤人;幸福的人也懂得不計付出,因為選擇做了好人才會問心無愧。說到底,幸福是一門賠本生意,賠得起,才有資格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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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啪你個隆的咚與基本法廿三條

一句「劈啪你個隆的咚」不止風行了香港,也為電視廣播有限公司帶上麻煩,廣管局因此句對白粗俗而「強烈勸籲」電視台檢討。的確,張偉健的馬騮仔形象深入民心,每一句對白都要異常小心,但問題是誰來界定那句說話是否粗俗?這是一個灰色地帶,決定權在於廣管局。

我並不覺得「劈啪你個隆的咚」粗俗,只是覺得很無厘頭,沒意思的一句說話,跟周潤發一句「係咁先,唔係咩呀」沒有分別。不管是對或錯,電視台隨即道歉,大概負責人都是拍過拖的男人,深明 say sorry 比抗爭較有好處。但因廣管局的一個決定,忽然令許多人都無故犯了規,學生在校內說「劈啪你個隆的咚呀,唔記得帶功課」會犯校規;執法人員也不能在執行職務時說:「劈啪你個隆的咚呀,追我九條街」。

保安局跟據基本法第廿三條立法,反對聲音起始彼落,反對者許多並非反對立法,只是咨詢條文有太多含糊的地方,但偏偏灰色地帶跟日常生活也是息息相關。以圖書館業關心的一段條文為例:

  • 處理該﹝煽動﹞刊物,而沒有合理辯解
  • 管有該﹝煽動﹞刊物,而沒有合理辯解

首先,文件中沒有對「煽動刊物」作出定義,強烈暗示以武力推翻中央政府算不算煽動刊物?有多「強烈暗示」才算煽動刊物?出現了何種字眼才算煽動刊物?文件中也沒有對「合理辯解」作出定義,圖書館用者借出該刊物而又非為學術研究算不算犯法?以上含糊之處諮詢文件都沒有指引,不排除保安局未來自行判斷,而市民免不了無辜犯罪。

咨詢文件也有其他含糊的地方,在此只舉跟我較有關係的一例,若咨詢條文未能清晰列明,我們無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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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園阿伯與韋小寶

近年香港出現了一類人物,喜歡談論政治,但政治智慧「麻麻」,謔稱「維園阿伯」。印象中,名稱始於九七前後,親中人士為改善中央政府形象,大舉向港英政府及民主派進行抹黑,可憐某類星斗市民信以為真,高談闊論似是而非的政治論調,常見於每周日香港電台在維多利亞公園主持的「城市論壇」節目,謂之「維園阿伯」。

「維園阿伯」在香港比比皆是,所以暢銷報紙常有「唯恐天下不亂」式報導,但廣大讀者卻仍然普遍受落。另一例子,我館跟某政府大樓鄰近,時常有星斗市民示威抗議,次數之頻,聞說報館曾考慮長期派記者駐守。示威聲中,瞥見某政黨旗幟,隱約聽見:「…一二三月份的租金為 1825 元,四月份卻無故地加至 1854 元…」雞毛蒜皮的事卻難得有一群民眾附和。

香港人開始認識民主,開始意識到政治其實並非遙不可及,政治智慧漸漸萌芽,但還需要一點時間才發育成熟。中國人智慧不輸於他人,政治智慧也不會比西方人遜色,以韋信愚見,古今中外最具政治智慧的一人其實來自中國,對一切政治技倆都「挑通眼眉」,此人你我都認識 ── 韋小寶*

*韋信先小人後君子,韋小寶為人及或政治貢獻、「什至究竟有冇呢個人」等等,一概屬於「金學」範疇,不想在此多討論,有興趣不妨找一兩本「金學」的參考書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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