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種

福無重至,禍不單行,不止沙士在廣洲重臨,最近禽流感也相繼在東南亞沿海一帶爆發,無獨有偶,它們都『變種』出現。敏感的香港人嚇得紛紛避之則吉,新春期間避免到廣東及東南亞一帶旅遊,上餐館也不要點野味及進口雞。除了病毒可怕外,『變種』二字也令香港人聞風色變,因為變種,才有 H5N1 出現;因為變種,果子狸的感冒菌才能在人體裡肆虐。一提起『變種』,隨即想起《變種特工》﹝X-Men﹞裡狼人的那張猙獰模樣﹝雖說狼人是忠的﹞,連帶肇慶裹蒸『粽』也避諱地少吃了,寧可信其有嘛。

然而,並非所有變種都是壞事,香港乃文化沙漠之都,古典音樂一直沒有市場,後來一隊英國女子組合『Bond』打破了香港人的文化冷感,以弦樂四重奏混入搖滾樂的元素,再加上金髮美女坦胸露臂,變種古典音樂以另一個模式包裝後,立刻被普羅大眾受落,紛紛在尖沙咀及旺角的 VCD 舖門外播過不停。自此,麻甩佬對融入了羅西尼歌劇序曲的《Victory》留下深刻印象,聽古典樂之餘,不忘想起了四位演奏家的小提琴及性感內衣,倍添情趣。繼『Bond』之後,取而代之的是在日本竄紅的『女子十二樂坊』,把中國民族音樂演變成現代味道,馬上又攻佔了各大影音店的電視機,一群街頭觀眾,因又有『新女登場』而鬧哄哄地圍了起來。一曲《自由》震懾人心,琵琶、二胡、竹笛、古箏和揚琴,五樣樂器及十二位女仕,沒有玉臂肚臍,但勝在個個年青貌美,一樣『養眼』。

也許人生活在一個模式太久便需要變一變,九七前後,經濟逆轉,政府美其名為『大範圍經濟轉形』,說得坦白點是『香港經濟好境不再,認命吧。』只是九七之後,市民不單生活質素下降、連帶言論自由、政治自由、港人自主權等相繼倒退,經中央高層一再『強烈挺董後』,也是坦白地說明一句:『香港政治好境不再,也認命吧。』然而不明白的是,當『大範圍經濟轉形』的時候,政府要求市民同甘共苦,但當社會普遍地要求加快民主步伐之時,為何領導人還要厚顏地堅持小圈子選舉的把戲?我們應該明白到這是時代的巨輪,音樂會變、病毒會變、政治也可以變,社會要是變了種的話,誰都不能夠瞞得住、攔得住。

215

犯錯 犯罪 犯賤

人有三種潛意識的行為,分別為犯錯、犯罪及犯賤。三種『犯』之中,唯一犯錯並非因主觀主導而成的,但凡正常人做事往往以儘量避免犯錯為先,偶然犯了錯,一般都因為大意。許多例子証明人會存心往錯誤的一方走,以標準的八萬五建屋計劃為例,雖是錯誤,但因為當局者誤以為正確,所以也算是主觀主導。然而,犯錯仍然是人類潛意識的行為,因為人有冒險心態,總不會安份守己地跟隨前人的經驗行事。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我們卻偏偏不去領情。跑去研究冷氣機,成功的話,可以揚名立萬,相反,失敗收場,自討苦吃。香港一天有一位好大喜功的領導人,犯錯倒成了必然發生的事。

犯罪是潛意識的行為,有所謂『明之故犯』,喜歡挑戰司法的權威,以滿足一下反叛欲望。其實一般人的犯罪欲不一定要跟利益掛勾。每隔一陣子,新聞紙總會爆出高官名人高買的醜聞,最近則有博士律師為節省一元的車費而賠上前途。為了什麼?Who knows。莫名其妙的犯罪案例隨處可見,某某喜歡把一些辦公室文具帶回家用﹝見《待我好》﹞,不管有用與否,『立得唔好o徒』,連公司圖章也不放過,為犯罪而犯罪,其實損人又不利己。

人喜歡犯賤倒是最近才發覺的事,當中尤以女姓居多。深宵時分扭開收音機,必定會有電話訴心事的時間,女聽眾打電話來訴說男人那裡那裡不是,大男人爛口花心懶散不求上進包二奶拳打腳踢,能想像的壞處都有齊。奇怪的是女人都愛發揮其 trademark 的念舊、溫柔、寛容及偉大,一概都逆來順受,寄望男人一天脫胎換骨,但他卻變本加厲地搞得愈來愈胡鬧。主持人問,為什麼還要花那麼多時間在這樣的男人身上?女人說不上口,道理其實很簡單,不是為了愛情便是犯賤,也可能兩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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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 vs. 茶餐廳

經濟好轉了,看看社會上的蛛絲馬跡後不難發現。半年前正值沙士肆虐,飲食業生意慘淡,迫於無奈,大酒樓唯有搬出三十八元火鍋『步飛』任飲任食的優惠,但依然乏人問津。半年後的今天,跟 K 去了一家日本餐廳搞的五十八元火鍋任食,景況差天共地,全場爆滿之餘,還要預早兩天訂位,隱約有當年繁華的影子。市民消費力上漲,食肆隨即坐地起價,最近圖書館在籌備年尾的退修會, 秘書向場地附近的茶餐廳問價,九月中他們的到會價目才四十元一位,至九月尾時已漲價五成至六十元一位;再下一城,十月頭向餐廳接洽時,他們又抬價至八十元一位。想發達,不妨考慮投資茶餐廳的股票,入一兩手熱奶茶及奶油多,半個月毛利一倍,比什麼科網紅籌的有更好回報。

然而,市民的消費力上漲跟收入並不一定成正比,百物騰貴,人工照減,這是一個可悲的經濟現象,經濟好轉並非因為我們消費力上升,只是市民悶得荒了,自掏腰包娛樂一下。長此下去,不知這個經濟復甦現象能夠支持多久。前陣子一篇報導,謂一名年輕女律師為節省一元左右的車資,而冒險使用小童車票,因小失大,最後更賠上前途。但令我留意到的是當時人畢業於城大法律系,後負笈英倫修畢法律博士課程,在一間律師樓當見習律師,月入才不過萬二元,比不上地產經紀、IT 人、甚至排隊黨的收人。順帶一提,圖書館員的月薪底價已經下跌至一萬大元,有時候想,書讀得多有什麼用?

讀書人薪金豐厚、收入穩定,這個家傳戶曉的定理,恐怕要由今年起改寫。高等學府之間一直流傳著減薪的傳言,說的並不是早前立法局通過的公務員薪級制的減薪,而是更大刀闊斧的節省開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因為薪金是大學的主要支出,政府早年宣佈削減對大學的經濟支助,幅度比公務員的百分之六減薪要多許多,一眾『讀過書』的員工細心分析,不禁問:『錢從哪裡來?』

身受其害,經常留意有關大學的新聞,一時說院校向富商拋眉眼,一時說收生搶客,各校也不斷搞公開活動,源是開了,節流則只是遲或早的問題。學院全線自動流失及 hiring freeze 已經是不明文的規定,然後靜待誰來率先跟公務員的薪酬點脫勾 ﹝意味減薪幅度不受限制﹞,那鼓無形壓力跟《侏羅紀公園》裡的暴龍迫近一樣。先拔頭籌的是被教統局羅太向其學生呼籲『讀果行唔一定要做果行』的教育學院,首先推出肥雞餐,奈何我們行頭窄,轉行不易,退休計劃吃力不討好。第二位是城大,上周末到了那裡晚膳,碰見跟 L 熟稔的某學系副主任,言談間傳出驚人消息 ── 副學仕計劃減薪兩成,在半信半疑之際,城大於前天對外公佈了此項消息。

今天人人自危,連讀書人也自身難保,鐵飯碗隨時敲得爛,前境並不如火鍋任食般樂觀,不如我們都轉行到茶餐廳幹活好了。

188

給曾經令我失敗過的女孩們

也許是本人有未卜先知的奇能,本版在九月廿五日著墨批評了葉國謙議員後﹝見《妖言惑眾》﹞,廿九日民建聯正式宣佈為區選佈署,隨即關於葉的新聞接種而來,顯然保皇黨己經成為七‧一遊行後首次選舉的狙擊目標。多個民主陣營高舉聲討旗幟,而葉則有望成為頭號炮灰。民主黨經上回區選失利後,不諱言民建聯在地區的實力不容忽視,幾經波折,最後由何秀蘭出馬競選,但勝算只有五成,反而平常心地說:『輸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競選過程。』此言立即惹來李大作家發炮批評:『來參選不計輸贏,那妳來幹什麼?』各執一詞,戰幔才剛拉開,欲知後事如何,還看下回分解。

誰是誰非屬見仁見智,問一問加洲候任洲長阿諾舒華辛力加成敗重要不重要?當然重要;再問一問老政客杜葉錫恩成敗重要不重要?我想,她較李大作家的胸襟廣闊。這只算杜對政治已經沒有野心,但不代表她自此應該離開社會工作,我們參與政治或社區活動並不一定要跟政治前途掛勾,可以為了社群、可以為理想、可以為公義、也可以只為了寶貴的社區經驗。我從前在美時參與社區選舉事務,但一直沒有政治野心,連前來投票的華人也沒有任何政治利益考慮﹝見《在沒有民主的日子裡》﹞,投給誰並不是單單因為某某倚重華人社區,也不是因為某某主張減稅,他們來投票,純粹只為團結華人社區而出一分力﹝雖然在美華人依舊一盤散沙﹞。我不會懷疑何議員別有用心,民主是一條漫長的路,要贏,不如去拍中央的馬屁。

輸贏是否重要,這是老掉牙的話題,也是唸大學時老師經常要我們思考的哲學,那時候我最喜歡借班莊遜1的故事為鑑,『成功』可以促使國家英雄作弊,同樣也可以蒙蔽立法局葉議員公正之心;『失敗』可以令朋友思緒混亂﹝見《對與錯》﹞,也可以令三毛因《滾滾紅塵》而選擇了結生命。過份固執於成敗的人愈不容易滿足,惡性循環,富足得如張國榮也逃不出自責失敗的死胡同。

我從少已飽嚐失敗,缺乏運動細胞、記性不好、還經常被同學拿自己的名字作笑柄,活像一個肥版大雄,卻因而鍊就了豁達的心m雖然仍有一般人的欲望,卻不會因為成功而過份雀躍,也不會為錯折而弄得痛哭沮喪。說起來,倒要多謝曾經令我失敗過的女孩子、上司、老師、對手、情敵等等,沒有您們,今天的我才不會成長起來。

 

  1. 八八年漢城奧運中,加拿大飛人班莊遜﹝Ben Johnson﹞以破世紀錄的9.79秒驚人時間壓倒美國傳奇田徑手李維士﹝Carl Lewis﹞勝出一百公尺賽事,一度成為加拿大英雄,不過後來因為被查出服用類固醇而被取消金牌,也同時為國家帶來羞辱。

185

毛主席惹出來的禍

留美時曾經沾及政治,所以嚮往一天香港會有民主。然而,一如保守派所言,民主並不是靈丹妙藥,她本身存在著一個不可彌補的缺憾,倒不是保守派所垢病的政黨文化﹝總好過一黨專政﹞,反而是民主本身所引以為傲的『以寡服眾』制度。

一人一票的選舉制度的原意是保障多數人的利益,但假若多數人所支持的見解是錯的話,民主制度便要在無可選擇的情況下向錯的一方走,當中包括政客以謊言、煽動、抹黑等等不擇手段方式去欺騙市民支持,上以國力向會員施壓支持攻伊,下有組織海鮮團利誘老伯姓支持廿三條。要走民主路線,必先教育選民,當一般巿民有了足夠的政治智慧後,全民普選才可以順利進行。

近期最經典的例子要算公屋減租﹝見《維園阿伯與韋小寶》﹞,雞毛蒜皮的小事竟然有人用放大鏡去看。由九七年開始追討,每月的幾十蚊租金差價乘十二個月再乘七年,利字當前,人人動容, 帶頭拉隊向政府要求儘早『回水』的正是當年向立法會動議該條例的陳議員,如今又表態謂政府當年草草立法云云,當真『神又係佢,鬼又係佢』,大塊蕉皮比政府踩,難得又有一班支持者『任佢武黎武去』。

阿諾以一介武夫入主加洲,令人嘖嘖稱奇。唯一肯定的是加洲居民對舊洲長的痛恨,達至寧願『求其搵個人』來代替的地步。奇怪的是阿諾從來沒有政治及管理經驗,靠的只有明星效應,加洲居民所冒的風險非常大。試想,一個老闆會否聘請一個沒有相關經驗及知識的人來當話事人﹝CEO﹞?把名氣跟實際能力錯誤地掛釣,東方魅力就是一個失敗的樣板,然而加洲的一盤生意不是一般的小買賣,涉及的是 380 億美元赤字,Oh! God bless America。回想起來,九七年的董特首還不是一模一樣?當時以普羅大眾所知,董最偉大的成就莫過於跟江主席握了手,董因利成便當了話事人,奇怪的是大部分的香港人均默許了,市民愚昧追隨,到頭來自討苦吃。

少數服從多數並不代表多數人支持的一方是對的,文革時幾乎被紅潮淹沒的共黨政客深明此道,難怪他們從來都不相信民主,權力及穩定才是治國的根基,得了這個政治創傷,要怪便怪毛主席惹出來的禍好了。

184

白痴記者

R 電郵了一幅 BB 相來,胖o都o都的,兩眼半開不合,很『疏乎』地半躺在一個注滿熱水的浴盆內,一派老闆去沖涼的樣子。當 R 在公司裡展示這幅照片時,惹來無數歡樂笑聲,特地電郵過來同好,然而我只感覺可愛,不覺幽默。這不存在低俗與否的問題,只是我並不覺得去扮演一個不合乎身份的角色是一種幽默,但大人卻 一直深好此道,買一套『踢死兔』給小兒穿,還教他道別時要扮飛吻,小朋友最可愛的是其獨有的童真,這一切卻是本末倒置。假若一天小兒真的著了一件『踢死兔』,學會 kiss,然後向同是歲零兩歲的表妹搭訕說:『小姐,妳好面善,唔好飲奶奶,不如我請妳去 pub 度飲杯 Tequila 好唔好?』到時肯定會把父母嚇得半死。

扮大人的潛意識一直維持到少年時期,十來廿歲的小伙子,總覺得自己已經『大個仔』,可以擺脫父母的護蔭而獨立生活,然而骨子裡卻是連自己也照顧不了的孩子。 遇見一位年少有成的紅人。廿歲出頭,開著一輛一般人卅歲後才買得起的跑車,追求一位比他年長十年的女名人,擁有卅歲後才有的成就及氣焰。差一點兒,我還以為時光飛逝,紅人已經早熟成人,然而一場官非,紅人啷當入獄,卻未曾因此悔過,只道社會存心 陷害,自此痛恨司法人員。少年人雖然努力地扮演著大人,但其實仍然小孩子氣,為免行差搭錯,這種人最好被父母多管教十年才出來跑江湖。

過了卅歲後,人有反老還童的跡象,大學傳播媒體系畢業,在大機構『撈』了一個高級記者的職位,在大人物面前問一堆『Naive』的問題,一堆連三歲小朋友也懂得答的問題竟然出自專業人仕口中,也幸虧為官幾十年的政治老手有如此耐性一一應對。成功的記者像有線的張寶華小姐,問題一點也不『膚淺』,連江主席也『撩』得慶的,恐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反之,香港甚為無聊的記者卻觸目皆是,

例一:中大醫學院內科系主任沈祖堯被問及醫治 SARS 的雞尾酒療法的測試程序,沈稱將會依據醫學守則,把病人分成兩半,一半以雞尾酒療法,另一半則以其他葯物治療,最後作表現比較。及後有記者問:『咁對冇用雞尾酒療法的病人會否不公平?』幸好記者不是沈的門生,否則即場 lecture 他 / 她一番。

例二:某日電影頒獎典禮上,鄭佩佩獲頒最佳女配角獎,記者問及鄭的感想,鄭說:『我謹以此獎獻給一位已故的舊友。』此時竟然有記者問:『咁妳捨唔捨得比左個獎人?』

例三:話說十‧一國慶當日,為吸引內地遊客投注,特別接受人民幣投注。為此,有記者反問馬會主席夏佳里:『接受人民幣投注如何方便了內地旅客?』

原來在香港當一位專業記者之前,要首先扮演一個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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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言惑眾

K 早前去上海旅遊時,到了位於豫園的南翔饅頭店品嚐當地馳名的小籠包,饅頭店只賣一款點心,並分樓上雅座及外賣兩種價錢。一客小籠包的收費,堂座要比外賣昂貴八塊錢人民幣,外省的旅客一般較為節儉,所以饅頭店門外全天候擠著國內遊客。八塊錢對富裕的香港人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 K 卻專程光顧饅頭店的外賣部,大費周章地又要排隊又要狼狽地蹲在街頭吃,全因聽從了李大作家的指引,謂外賣部的小籠包子特別鮮美云云。

我一直不太喜歡那些好食懶非的食評作家,大都信口雌黃。以南翔饅頭店為例,同一家店、同一個廚房、同一個師傅、同一款點心,為何出來的味道會不一樣?而且還是平宜的一種較好吃?這個道理怎說也說不通,真是只有李大作家的舌頭才吃得出如此品味。其他食評的胡說八道個案屢見不鮮,最經典的要說蔡食家一啖一啖地把豬油送進口中,還說有益健康,醫生朋友看後無不吐血。另一位電視食家某天在節目中親身示範活魚刺身,在河裡活捉了一條三文魚,拆皮拆骨,然後把新鮮的 Sashimi 吃進肚裡,美食當前,把一切細菌、寄生蟲及污染物統統置之腦後。

文化界一向競爭力大,加上稿費微薄,寫作生涯不能忠忠直直,要是寫『吃豬油有害身體、食物應先經消毒處理』等連小學健教也有的道理,隨時連飯錢也賺不到。如是者,作家唯有各出奇謀,語不驚人誓不休,只要能夠拿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論點便來妖言惑眾,『o翕得出就o翕』,反正港人愚昧,周刊期期暢銷,吹佢唔漲,假若讀者信以為真,後果自負。

七‧一遊行距今接近三個月了,最近政治評論似有轉軚姿態,紛紛拋出只此一家的偉論,謂『董先生都好努力,做左好多刺激經濟既事』、『民建聯主席身為行政會議成員,跟本身不由己』、『我們﹝保皇黨﹞沒有刻意跟民主派唱反調,只有政見不同』、『梁錦松既經濟方案我睇過,我覺得好掂』等等。回想七月前,硬銷廿三條、封殺民主派、刻意避稅、七‧一時在維園租了幾個大球場搞文藝節目跟反廿三對著幹、還有廿三條草委會主席葉國謙議員眼見民主派議員因出席廿三條國際論壇而缺席議會時,草草完成了廿三條審議、通過首讀並批淮國安條例不再提出修訂,這一切都已經遠遠超出了『身不由己』的範疇,評論員唯恐天下不亂,不是別有用心,就是膚淺得很。

179

戲夢人生

到我老家附屬的商場逛一會兒,或許會碰上一兩個眼熟的名人,大多是半紅不黑的演員。在銀幕背後,他們跟我們分別不大,衣著隨便、逛超級市場、搭巴士、嘆茶餐廳等,不同的是,他們所到之處,免不了到處受人指指點點,然而他們對此早已處之泰然。習慣了?不,只是逆來順受罷了,老大的墨鏡像膏藥一樣遮掩了半張臉龐,外露的器官顯得木無表情,人家的注目禮,莫說要微笑道謝,就是連嘴角也懶得去翹一下。

演員卸妝後的生活,都只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的角色,沒有貶意,只是戲裡經常演的是一些舉世難尋的極端人物,其一是靚仔、有錢、有學識及古道熱腸的小白臉,其二是流落異鄉並染上頑疾的窮書生,其三是『奸到出汁』的大花面,但戲外還是跟你我一樣過著平常人的生活。戲裡戲外,絕不能混為一談,搞不好會弄成精神分裂,偏偏我們對二三線演員不甚體貼,總是記不起某某的真正名字,唯有移東就西地給人亂蓋身份:『佢咪係邊齣戲裡面做衰人o個位o羅。』自此遺臭萬年,嗚呼哀哉。

人生不像戲,戲裡演了奸角,留了壞印象,下次去演一個好人好了。觀眾總是善忘的,難怪以《英雄本色》成名的李子雄都可以改邪歸正。 然而,人與人的相交卻往往簡單直接,名字之後總會附上一個印象,隨便挑一個半生不熟的朋友,他是誰?可能是品味出眾的帥哥,也可能是那次約會時放了一個屁的混蛋。大意地給朋友留了一個壞印象,不知那一天才可以平反,這叫『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對一個人信任,單純地因為那個人沒有 欺騙過你,假若一天你慣常光顧的茶餐廳,給你喝了一杯鹹的奶茶,敢擔保以後每次光顧那裡的奶茶時,必先用舌頭點一下才喝。』 — 見《原諒

某朋友害得閣下失業、債台高築,還來無聲恐嚇,今天他像是洗心革面了,還要求一個平反的機會,但要原諒這個人談何容易,那一天才可以對他改觀呢?十年廿年卅年?香港人一般都胸襟廣闊,不記仇,但要跟阿董伯做 friend,還是先清還了大家的負資產債項後『先有計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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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問責制

某日,朋友受了小巴司機不禮貌對待,心裡感到委屈,梨花一支春帶雨,一眾觀音兵即時大為緊張,左右獻計,事件竟然傳了去報館,白紙黑字一登,惡司機醜事公諸於世,朋友沉冤得雪,出了一口烏氣。香港人近年犯了一個毛病,每當任何不平事發生後,都喜歡第一時間向傳媒投訴,而非向有關的伸訴機構報告,例子不少,記得某年清潔工人在垃圾站內翻出了一堆休班棎員不慎遺下的報案資料,第一時間不去報警,卻打了電話向傳媒『爆料』;某政府大樓窗戶破碎,文件飄了上街,『手痕友』撿了兩張,也寄去了報館。時移世易,難保一天某某在學校裡犯了校規,同學仔不去報告老師,卻轉而知會全校最八卦的女同學,此舉為之公眾監察也。

香港人有此怪癖實在難怪,原因政府部門辦事官僚,黑箱作業,投訴往往石沉大海。數月前應屋主 L 要求,寫了一封『英文信』到運輸處投訴我村交通不便,希望可以開設一條小巴線到市中心。事實上,我區缺乏任何公共交通工具,連的士站也欠奉﹝唯有電召﹞,最接近的巴士站也要步行二十分鐘,我說對年老幼少的原居民造成諸多不便。不知 L 何來的神通廣大,竟然拉了區議員來附和,也有村民響應開辦,只要政府發牌便行,不用付出一分一毫,但最後被運輸處莫須有地拒絕了,原因至今仍然是一個謎。

今天香港人的質素提升了,不再滿意於『官字兩個口』的官僚作風,傳媒一直被受劣評,但仍是市民宣洩渠道的首選,原因傳媒對市民不滿的反應比政府快一千倍,可惜固執的左派人仕仍然熱愛此道,硬銷國安法,一樣有我講無你講。五十萬人上街,給左派人仕打了一記耳光,說明今天的香港人己經不受這一套,我們渴望的是透明度高的政府。家長式管治作風己經不合時宜,昨天大男人還可以在家裡橫行霸道,今天小男人卻要把每日行蹤及每通電話的來源高度透明化,足見高度問責的管治手法乃大勢所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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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膠樹的愛

陶喆在演唱會尾聲時宣揚愛的訊息,然後唱出《Dear God》。在不快樂的日子裡,人類特別需要愛。然而愛一點也不簡單,比 having fun 或 feel the power﹝演唱會的另外兩個主題﹞更高層次,愛並不是一個實質的東西,不是看過一齣無厘頭的搞笑電影後可以營造出來。《Dear God》是陶在 911 事件後寫出來的歌,內容是要問神,為什麼可以容許這樣的悲劇發生在無辜的人身上?歌曲以樂與怒方式演譯,多月後在演唱會再聽這首歌,仍然可以感受到歌詞裡所表達的感情。

上周去了大馬的吉隆坡,當中參觀過橡膠樹園,導遊手拿著鐮刀親自示範,在傷痕累累的橡膠樹幹上深刻一割,白色的血液從傷口裡緩緩流出,無助地滴在乾涸的泥土上。對大馬人來說,這些白色的汁液是黃金,也是幾十年來馬來西亞的經濟支柱,它帶給了國家及人民的溫飽,但它的付出是基礎在傷害之上 ,橡膠樹對人類的愛,我們還得起嗎?

香港的七一大遊行及紐約前天的大停電,都顯示了市民的質素提高了,比從前更有危機應變能力、更團結、更關心社會、人與人之間更見守望相助,不論這個身邊人我們認識與否。回想從前,淺見的蟻民只管營營役役地『賺錢』,薪金成了量度人生的唯一指標,現在我們的世界變得有愛,兩年前後,彷如隔世。但這一切所付出的代價不斐。911 及 SARS 相繼發生,若不是無辜的人命喚醒了我們,人類還仍然不自知地執迷不悔。

然而,為何我們所需要的愛總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這樣的愛,我實在受之有愧,也還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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