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得轟轟烈烈

在讀這篇文章之前,請讀者先細心地想一想兩個問題:

  1. 何謂愛?
  2. 哪一個愛情故事最令你刻骨銘心?

你想起的是哪個故事呢?是場面悲壯的《鐵達尼》?是令人肝腸寸斷的《梁祝》、《紅樓夢》?是在亂世中的《北非諜影》、《傾城之戀》、《星星‧月亮‧太陽》?還是陰陽相隔的《人鬼情未了》、《情女幽魂》呢?問題是,為什麼我們嚮往的愛情都要死人塌樓、生離死別?真是要有遺憾的才算愛情嗎﹝見《我看張愛玲與〈半生緣〉》﹞?細水長流、無驚無險的愛情故事卻乏人問津,算起來,原來我們都是犯賤的一群。

男女之間的愛情觀不盡相同,男人的愛情多為短線投資,目標十之八九都只有一張床,往後的事情都是見步行步的。女人的愛情都要轟轟烈烈,記得許久之前有位讀者來信對我訴說她的感情狀況,一如多數十來歲的小女孩般,她的結論是 ── 悶。天地間最壞的情人並不一定是花心,反而是木納、不懂情趣的男生。不信的話,找一位女孩子去問一問,她寧願揀選李安納度‧迪卡比奧當男朋友,還是要郭靖呢?曾經蒼海難為水而選後者的大有人在,但選擇前者的一定更多。所以說,女人的愛情是有分婚前婚後兩種的,婚前的最好愛過痛過,婚後的要風平浪靜,亦即李安納度跟郭靖都要。

愛情要轟轟烈烈,愛國都要。翻開近年的報紙,不難發覺最愛國的一群都是激烈的,包括火燒日本國旗的保釣分子、滿口漢奸吳三桂的維園阿伯、還有幾乎釀成暴動的球迷。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的一句:『有這樣的國家就有這樣的人民。』並不是出言挑釁,而是一個值得我們反思愛國教育,因為中央一直在默許這種極端的愛國主義﹝見《勿忘六四》﹞。從宏觀的角度去看,激烈的民族主義並不是愛國的表現,日本的右冀分子、極端的伊斯蘭教徒等等,我們不會認為他們所談的愛國是正確的,反而像盲目和沒有理性,你也認同嗎?其實我們怎樣看世界,世界也正在以同樣的角度看我們。一個真正的強國,從來不會鼓勵極端的愛國主義,例如在一個典型的美國家庭裡,妻子是共和黨員,丈夫則擁護民主黨,但雙方從來不會釀成口角,大罵另一方『漢奸』、『賣國賊』、『從父親一輩以經在反對我黨』。因為在文明社會裡,愛國情懷並不是野蠻的。

何謂愛?愛就像一客麻辣火鍋,過份辛辣雖然刺激、難忘,但始終對身體有害無益,盲目追求只是膚淺及自私的表現。愛不該是激烈的,跟男朋友跑上『雙子星號』,站在甲板的最前端之後便應該適可而止,總不會希望它真的向下沉吧。愛國也不是激烈的,輸波、釣魚台、軍機相撞,並不構成愛國者合法地去宣洩、搗亂,等於你愛你的父親母親,但不會為了示愛而去『星佢地兩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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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信

親愛的 S:

許久沒有通消息了,妳還好嗎?這個假期賦閒在家,看著灰暗的天色,不自禁地想起了妳。今早的雨下得特別的厲害,妳有沒有帶一把雨傘出門?香港這個地方,總是叫人既愛且恨的,相比起紐約,香港的居住環境還尚嫌不及,只是對這兒的感情偏偏是離不開,也留不住。單單是夏季的兩三個月份便叫人惆悵,一下子下一場大驟雨、一下子悶熱得要人透不過氣,還有黃梅天常常潮濕,家裡的抽濕機不停地開著,每天也抽出一大盆水出來。

記得妳從前很喜歡下雨,下雨天總是浪漫的,記得《八月照相館》中永元與德琳在微雨中輕擁;《春逝》中的一幕尚優非常想念恩素,夜深攔著計程車趕去看她,兩人在恩素家門外雨中相遇。回想起來,《八月照相館》跟《春逝》兩齣電影都是跟妳一起去看的,情節都曾經把妳感動得眼泛淚光。劇中的戀人未能白頭到老,恍惚雨就是天上的眼淚。天若有情天亦老,她哭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為了誰而悲慟,會是妳?是我嗎?

年紀愈大,人都變得愈來愈現實了,現在對下雨也少了情感、多了煩厭,也許只是自己的潛意識在逃避。每一次下雨,總會令我聯想到失戀的人生,無論打的雨傘有多大,打傘的人如何矯健敏捷,雨點還是會無孔不入。濕透的半條褲管,倒要一段時候才能夠弄得乾。除非人能夠永遠躲在家,要不,這點人生路上的風雨始終是要經歷的。

自從離開以後,這幾年都是一個人在找節目,心裡的空間都是由行山和攝影充斥著。一場無情的淚雨,令我這點僅存的人生樂趣都要無奈地取消了,唯有呆在家裡閒愁,靜靜傾聴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聲。我的雨天是寂寞的,我想,兩個人的下雨天應該會過得愉快。S,這個下雨的周末妳會怎樣過呢?沒有我有旁邊替妳打著傘,妳的雨天仍然是浪漫的嗎?祝

幸福

韋信

零四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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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是一種以時間換取幸福的藝術,這是某年跟一位失業多時的朋友說的。只是當人家懊惱時候,總該要說點門面的說話,但這並不代表我的立場。事實上,我認為這個『等』的邏輯是剛好相反的,不論是在等男人浪子回頭、等丈夫回家、還是在等心上人的青睞;等,都是一個騙取人家青春的圈套。

等,是一個無形的枷鎖。情況像掛在笨驢面前的蘿蔔一樣,究竟蘿蔔是笨驢在忍耐過後的酬勞,還是主人用作誘騙笨驢的工具?在妳還未得到盼望的蘿蔔之前,他能夠遠遠地操控著妳的自由。因為在他還未到臨之前,妳不敢走遠,也不敢離開,只能夠無奈地在原地數算著青春溜逝。然後,妳會發覺許多平時不屑一顧的無聊事,都會在等的時候因為他而做了。例如

  • 他說過會來接妳下班,但卻逾時未到,妳迫於無奈地留在公司裡繼續手上的工作。從前妳很討厭加班,只是今天妳是因為他而付出的,想到這個關節後,每一刻的委屈都變得無足掛齒了。
  • 妳明明寫了妳的電話號碼給那位心儀的對象,但他一整晚都沒有打電話來,他是否出了什麼意外?為什麼他不打電話來?是不是他對自己沒有興趣?是不是今早說了一句話令他不高興?是不是我的電話出了毛病?然後在家裡撥一通電話到兩呎外的手提電話去,看看它有沒有失靈。
  • 妳約了他在戲院門口等,但他卻蹤影杳然,平時不甚『八掛』的妳開始百無聊賴地聽著陌生人的談話;開始點算著有多少輛車子在妳面前駛過,第一輛是紅色的日本車,第二輛是銀色的奔馳…….咦!那位阿叔忘了拉褲鏈,妳猜他會過多久才發覺?

等,是一場雙方角力的遊戲:一個在等、一個被等,看看誰比較有耐性。但它從來也不是一場公平的遊戲,因為規則早設定了是妳在等他,而不是他在等妳。他究竟來不來?什麼時候來?有沒有興趣來?主動權一直在他的手裡,妳極其量只有兩個選擇:1﹞等;2﹞不等。直到海枯石爛的一刻,他終於出現了,妳就像一頭笨驢在忙碌了一整天後,獲得了一根蘿蔔作報酬一樣手舞足蹈。這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嗎?要是可以選擇的話,不如反客為主,下次最好爭個驢的主人來做。

等,現在是下班的時候了,五點、六點、七點,究竟是不是手提電話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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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低感情保障

董特首在五一當天終於開腔『考慮』設立最低工資了。顧名思義,最低工資是工人待遇的最低保障,是以生活指數來釐定的,而非以僱主的營運成本或是基於你情我願的情況下所設定的。若工人所支取的薪酬低於該項指標,則難保他能夠養活自己。當百姓不能賺到可以糊口的報酬的時候,順理成章便倒過來向政府伸索綜援。更甚之,當綜援金比市場薪金還要高的話,草根階層便索性放棄工作,直接伸請綜援金。這樣的情況並不陌生,香港便正正承受著這種社會現象。不諱言,設立最低工資會削弱本地商業對內地市場的競爭能力,但長遠來說,這個社會負擔還是由政府來揹上。支付的,還是出自我們的荷包。

的確,設立最低工資是政府現今所面對的一項社會壓力。近年經濟持續下滑,各行各業的薪酬一減再減,恍惚低處仍未見底:麥當奴時薪低至十一元、理大外判工人工資低於4500 元、房處外判清潔工人月薪低於2500元,換一個角度來看,香港工人的待遇還比一個被僱主包食包住的菲傭要低三分之一,而一天的衣食住行便只能維持在80 元之下。你說,一個普通市民能否單靠這點工錢來養活自己?難為生意人可以為了營商成本而開出如此苛刻的聘用條件。

人心肉造,究竟人最少需要多少愛才能生存下去?兩個人的關係,或許你愛得他較多,又或許他愛得比你多,但始終還是雙向的,總比一廂情願的單戀者幸福。一方情深,另一方,卻平靜得像馬桶裡的一潭水。兩個人的關係,就像一個無可奈何的苦工一樣,心甘命抵的被涼薄老闆盡情地榨取好處,卻又得不到應有的報酬,這究竟是你情我願,還是合法剝削?人,除了眷戀眼前的情慾外,還要顧及日後的感情生活。施與受不成正比的愛情,都應該設立最低感情保障,低於這個指標,人便需要想想是否繼續去當一個愛情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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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性的情感

最近愛上攝影。其實十年前已經熱愛,『最近愛上攝影』一句不盡不實,只是從前都是亂七八糟地拍,倒是現在才認真起來。冬去春來,農曆新年後的兩三個月是攝影發燒友的旺季,天氣好、山明水秀、花開遍地、彩蝶飛舞,一支微距鏡左拍右拍,把花草昆蟲一一拉近至呼吸之外,器材加上技術,盡收天地間的繽紛色彩。但一支微距鏡頭動輒上萬元,卻只能用上一季,『發燒友』一詞名符其實。本人的老婆本不多,難為這位第二老婆﹝攝影器材﹞添置什麼昂貴的玩意,對著近期各影友在攝影討論區的精彩照片便只有乾瞪眼的份兒,眼看快要錯過今年的春光,唯有期待來年今日可以拍過痛快。

一直不太明白神創造四季的真正用意,四季雖美,卻是弊多於利。為什麼不能四季如春?鳥語花香,只能維持三個月;女孩子的衣物有春夏秋冬之別,害得她們一年四季都有借口去 shopping。最要命的是工作也有季節性,雪糕只能賣一季、在沙灘旁賣涼水的士多也只能開一季、旅遊業有旺季與淡季、火鍋、燒烤、滑雪、修身、耕種、結婚、裝修….統統也有季節,人總不能一年只開三個月飯,很難想像雪糕車的東主在淡季裡靠什麼過活。

最近認識了一位女孩子,脾氣沒怎麼樣,只是對男人有潔癖。肥人怕熱多汗,炎熱天時跟她在一起總是沒有好日子過,偏巧神既創造了夏天又創造了肥人,大既這是在第六日『趕工』時候大意之下所造出來的矛盾。本人乃凡夫俗子,要在三十多度的氣溫底下去保持乾爽委實無能為力,最多帶備一支『Clairol 草本精華』,以備隨時隨地洗頭沖涼之需要。

有沒有遇上過這樣季節性的女朋友?不管是為了工作上的旺季而冷落了另一半,還是每年的夏末都來埋怨你沒有時間跟她去旅行。正因為地球有二十三度半的傾斜度,令得一年裡的天氣忽冷忽熱,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會適時地變得乍暖還寒。稱職的男人都需要有一點鼻敏感,季節不對的時候便不要惹毛了她,最好我們都進化成一隻涼血動物,當感情處於淡季的時候便冬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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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哭吧

《尋找他鄉的故事》一共播出了多少輯?故事都千篇一律,舊瓶舊酒,難怪都看得人有點膩。《尋》跟一般的旅遊特輯不同,它並非介紹異國風情,也沒有仔細分析各地的文化習慣,包裝的是紀錄海外華人的辛酸,但觀眾們一直最有興趣追看的,卻是一個男人在哭。

《尋》的拍攝手法很簡單,先在異地找一個中國人訪問,當然問的不會是日常生活的趣事,而是一句一句地去刺痛男人的傷口:你的孩子多大了?有多久沒見過他?你有否想念家裡的人?他們有否想念你?今天你打了電話給他們嗎?昨天有沒有?前天呢?為什麼不打?要不要現在打?小孩上一回生病是什麼時候?你有跟他在一起嗎?當時你想不想跟他在一起?你不在他身旁,有沒有覺得沒盡了父親的責任?…… 記者一步一步迫問,跟女人找著了丈夫風流的把柄一樣,定要揭開男人強裝鎮定的面紗。另一邊廂,攝影師早被鍛鍊成一個狙擊手,右手托著攝錄機,左手拿定 Zoom 距,蓄勢待發,為的是捕捉男人情緒失控的一瞬間,把他哭的一面放成大頭,去填滿家家戶戶的廿九吋電視螢幕。

我們愛看《尋》,因為它把男人最真實的哭展現了。這樣的哭,在歷屆得獎的電影也找不到,更遑論黃金檔期裡的肥皂劇。男兒有淚不輕彈,男人最吸引的一面是欲哭還迎的時候,心裡明明在悲慟,卻又極力去掩飾,臉上掛著一個失戀小丑的矛盾表情,情緒惻愴,但哭得很輕描淡寫,像侍應替客人倒啤酒時大意地濺瀉了一點,卻又戛然而止,眼眶浮著沙灘邊緣的微濕。突然毫無準備地湧起了浪花,他馬上狼狽得別過面,兩手裝著若無其事地輕輕把淚痕抹去,然後向妳尷尬一望,恍惚有數不盡的鬱結要向妳傾訴,卻又無從說起,許多日子的辛酸,只能濃縮成一個無奈的苦笑。那一刻,怎麼能夠不令妳心動?男人真正的哭是裝扮不了的,一天,妳拒絕了一位男孩子的愛意,他哭得江河泛濫,銀河倒瀉,他的哭一定是假的,要不,就是一個還未戒奶的紈褲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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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者的智慧

在那件近期發生的倫常慘案當中,有位悲劇配角似乎被忽略了,那就是案中被害妻子的妹妹,她因為抵不過姊姊的哀求而甘願跟那個男人上床。曾聽過許多關於第三者的故事,不論是有心成為情夫/婦,還是無辜被騙也好,關係持續,在他們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所求,愛情、錢、責任、私生子?但案中的第三者為了什麼?他既不是她的愛人、不富有、也不靚仔,是要嫁到香港也輪不到她﹝總不能把兩姊妹都娶了吧﹞,聰明一點的女人也不會捲進這場免費的不道德交易。悲劇其實就在這一系列的愚蠢底下發生,偏偏案中的每個人就是差了這一點智慧。

許久以前,曾提及一位朋友因受了壞男人的蒙騙而不幸成為了第三者﹝見《退貨保證》﹞,最近跟她短暫地聚了舊,發覺她還在跟那個男人若即若離,關係比普通朋友要親密一點,卻又比男女朋友疏遠一點,中國語文發展了幾千年,也找不出一個貼切的詞語去表達這種雞肋關係。戀愛,有時候淪落為一場男女之戰,誰都希望駕馭對方;三角戀愛,就是一場混戰,一場混帳的戀戰。

在戀愛跟前只得三種人,聰明的可以駕馭對方,蠢的則被對方駕馭,問題是有一種既不聰明也不笨的,既勉強不被駕馭,卻又沒有能力去擺脫對方 ── 他打來的每通電話、他要求的每次約會、他手上的兩張戲票、跟他每頓的燭光晚餐 ── 需要拒絕的時候,口裡的每一個『不』都需要一點智慧。只是每一次的單獨相聚都是一團黝黑的鴉片,每吸一口,其樂無窮,卻又循序漸進地把人拖進鬼門關裡。只要一天他手裡還有一根蘿蔔,跨下的那頭笨驢還是逃不出他的控制範圍。

『不要上當。』我說,只是當事人也該聽得厭了,可惜知易行難,戀戰像今天美國在伊拉克的仗打得一塌糊塗,卻又抽身不得,早知唔打?只怕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自身的自由早已像風箏般被人遠遠地牽引著,一條蜘蛛絲在背後纏得半死不活。未能揮慧劍斬情絲,要怪,便得怪自己缺乏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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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戀風險評估

風險管理﹝Risk Management﹞是一門很廣泛的學問,工商管理、保險、金融投資、營運、工業工程﹝Industrial Engineering﹞、軟件工程﹝Software Engineering﹞等等都包含風險管理。顧名思義,風險管理就是在作某項決策之前,先作風險評估,再衡量自己的風險承擔能力,又或者想辦法降低風險。以股票投資為例,風險評估就是先對公司作資產評估﹝Equity Research﹞及分析,而分散投資或購買基金等等都是降低風險的其中辦法。總而言之,香港師奶買股票先挑一個號碼,再買其升跌,都是缺乏風險管理常識的投資,跟賭博無異。

近日有一則令人不快的新聞,父親獨留四歲兒子在家,因未有把窗花鎖好而釀成了意外,這又是另一個缺乏風險管理常識的典型例子。小兒子熟睡、只離開短時間、兒子房間的窗花已鎖上,雖然種種環境因素已經把風險降低了,但並非萬無一失。問題是意外發生的後果能否承擔得起?香港人一般都有『過左海就係神仙』的賭博心態,把兒子獨留在家,『冇事o既』;十分鐘後返家,發覺兒子安然無恙;『都話冇事o架喇』,投機險勝,中間的過程其實就是『博』﹝意謂『賭博』的『博』﹞。

生命裡不能『博』或不值得『博』的東西多的是,只是人類都是犯賤的動物,正所謂『唔見棺材唔流眼淚』。在闖禍之前,我們都缺乏警覺,盜竊、帶翻版貨過關、用不合規格的電器﹝例如內地製造的水貨電器﹞、亂過馬路、醉酒駕駛、諱疾忌醫、防煙門長開等等都是隨手拈來的例子。『博』的原因不外乎是因為低估了風險,或甚漠視了風險的存在,是二而一,一而二 ── 蠢。

最近在看鳳凰衛視的《唐人街》,其中一集說到兩位內地婦人在互聯網上認識了現任的丈夫,不約而同地飄洋過海,嫁到彼岸的美國去,導演的結論是 ── 其實她們都不快樂。我一直都不認同『網戀』﹝見《瞎了眼睛的女人》﹞,並非說互聯網內找不到好男人,只是透過營光屏去了解一個人實在太困難。他誠實嗎?還是選擇性地誠實?除此之外,習慣、價值觀、性格、脾氣、嗜好、品味、背景、口臭、紋身等等,我們能夠認識的部分實在太少,模糊的只能有作個美麗的假設,這都是『博』的戀愛心態。神仙過不了海,後果承擔起嗎?這是一個誰都懂,但誰都會犯的錯誤,並非表示所有網中人都缺乏戒心,只是當愛情降到頭上以後,人總會變得愚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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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到的葡萄還是甜的

閣下有沒有遇上過令人煩厭的物事?當然有,而且還多得很,但有沒有遇上過一些本身沒有令人討厭的條件,但卻無緣無故地惹起你不滿的物事?總會有的,好像小時候在校運會短跑賽得了第二名,看著冠軍壓根兒便不順眼。說穿了,這是酸葡萄的妒忌,但葡萄不會因閣下吃不到而變酸。事實上,他的確跑得更快,而『第一名』的虛榮仍然惹人朝思暮想。

最近進行減肥計劃﹝見《理論與實踐:減肥篇》﹞,兩個月來,飲食習慣改變了很多,食量少了,選擇的種類也少了。習慣了以後也不太難接受,只是偶爾看見一些忌諱的食物時,難免有點心癢難撓。舉例說,在我的老家附近有家炸雞店,每回返家探望兩老時,免不了要跟充滿誘惑的雞腿擦身而過。本來我對炸雞是沒有特別喜好的,只是從前有選擇權時,總是忽略了伸手可及的瑰寶。如今在酸葡萄的效應下,愈是吃不到的炸雞便愈想吃,曾經滄海難為水,饞嘴的後果便是一身的膩肉,現在是想也不敢想。

我從來也不是和尚,清心寡慾跟我攀不上交情,只是滿足不了的欲望有時候會像不稱身的衣服一樣,時時刻刻都令人坐立不安,平息的方法大概有三種:

  1. 忘記它。
  2. 極力去詆毀它在記憶裡美好的形像。
  3. 找代替品。

理論上,﹝一﹞最為可行,只是往往事與願違;退而求其次,唯有告訴自己,吃不到的葡萄一定是酸的,說一遍的公信力不夠,不妨重複十次一百次。跟八卦雜誌亂寫的明星緋聞一樣,說多了,總有一天會變成事實;最直接見效的是﹝三﹞,不能吃肉便上素菜館吃一客齋滷味,五顏六色地佯裝燒臘,一嘴的偽君子正好勉強敷衍著潛意識裡的犯罪欲望。只是阿 Q 的成就其實脆弱得像七彩的肥皂泡,一下子便被真相戳破。當事人明白,但偏偏又矛盾地樂於墮進自己擺佈的騙局裡。吃不到的葡萄還是甜的,這是既改變不了也無可代替的結局,與其自欺欺人,還是忍心接受現實的好。

238

擇偶底線

男兒四十一支花,適逢大哥正值『花樣年華』,仍屬王老五之身,自得其樂。未知是否猴年紅鸞星動,近日不斷有朋友要作媒介紹女孩子給他認識,當中包括健的外母大人在內,她雖然跟我哥素未謀面,但也興致勃勃地說要過一下大葵扇癮。

我好奇地問:『要是我哥長得像葉繼歡模樣的也有興趣?』忽地大哥在家打了一個噴嚏,新年流流,大吉利是。

她答:『起碼他沒有負資產吧。』

拜特首所賜,只要九七前後時運高一點,一眾其貌不揚的男士忽然又多了一項優點。

※ ※ ※ ※ ※

除了健的外母,連份屬老友的屋主 L 也說有相熟女友介紹。

我一面酸溜溜地問:『一場朋友,怎麼不見妳介紹女朋友給我?』

『你不會喜歡的。』她只簡單地答。

『Why?』

『人家也是「花樣年華」嘛。』

原來如此。我好奇地拿過那張相親照片一看,L 不愧為深交好友,相中人的質素果然不是小弟喜歡的一類。L 硬要我發表個人意見,我唯有顧左右而言他:『件衫好靚,相紙好白……..』

雖然明知是開玩笑,但還是被 L 重重地敲了一下。

※ ※ ※ ※ ※

為成美事,一眾師奶煽風點火,當事人卻仍然愛理不理,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擇偶底線,寧缺莫濫,只是這種堅持最經不起歲月考驗。久而久之,Minimum Requirement 愈降愈低,尤如年宵市場最後一個晚上的那株桃花,殘留著夕陽的風韻。主人落力推銷,其他的盆栽早已賣得七七八八,唯獨挑花欠了歸宿,一再割價,八十元、六十元、四十元。買家冷眼旁觀,根本無心討價還價,一心渴望年宵市場結束之時,要來撿一個便宜。然而,挑花也該有尊嚴, 四十塊錢,要求不高吧,偏偏周遭的男人卻沒有一個擁有這樣的條件,與其甘於庸俗,寧願出家捐到老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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