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文化

香港有一項全球獨特的曖昧文化 ──『X』語言,即對廣播中涉及的商業名稱刻意穩諱,中聽一點叫含蓄或婉轉,難聽一點叫不盡不實。打開收音機,算一算我們一天可以聽見幾多個『X』?『尋日係麥 X 勞食漢堡包』、『最近梁詠琪同Fan X 拍左輯新廣告』、『有無去個灣仔富 X 飯店隔離間友 X 食日本菜』…… 電視劇的監制一樣頭痛,歐陽振華等師兄師姐『落吧劈酒』時,全店的嘉士伯都需用紙巾包著瓶身﹝誰會用紙巾包著啤酒來飲?﹞,又例如薛家燕想煮一頓宵夜給林文龍時會說:『我煮個即食麵你食。』聽清楚,不是『公仔麵』或『出前一丁』,而是『即食麵』。

電台/電視台刻意把對白含糊化,無非為了一個原因 ──免負責任,不論是正面評價的宣傳嫌疑,還是負面評價的誹謗成分,一概都要『X』去。為免瓜田李下,連帶毫無評價成分的『聽日約係大 X樂門口見』等句語也都要避諱不用,這便是矯枉過正了。其實把話說得隱晦,難免會減低其可信性,試想,一名應徵者跟老闆說:『我係 X大畢業,曾經在某大企業幹過多年,懂 XXX 及XXX。』你會聘請他嗎?當發表權威性﹝或信任性﹞言論的時候,例如報章﹝娛樂版除外,唉!﹞、投訴、評論、論文、投資分析等等,必須指明道姓,清清楚楚,勇於說,也要勇於承擔責任,甚至還要標明出處等等,這樣才能令人信服。

因為政治言論或多或少也代表政府,政客發言也都需要依賴權威,切忌模凌兩可,不盡不實。例如美國總統候選人克里會斬釘截鐵指責布殊總統:『你誇大有關伊拉克擁有大殺傷力武器之說。』而非以內地高官口吻說:『某些人在說三道四。』一句說話之中有兩個變數:一﹞誰?二﹞說了什麼?這種小家的說話方式根本是句癈話,無非為了令對手找不著痛腳,留下後路給自己開脫,可憐內地官場就是充斥著這種敢鬧卻不敢認的小男人。早前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港澳研究所所長朱育誠說:『某些利益集團企圖把香港變成獨立或半獨立政治實體 …﹝見下段﹞』信口雌黃的誹謗言論,他敢說是誰在搞獨立嗎?

事實上,左派官員很喜歡玩這樣的語言技巧,隨便翻一翻近期的言論,例子多不星數:

  • 中聯辦主任助理王如登說:『某些人經常搞對抗對立…』
  • 王如登又曾說:『至於某些人士要求重發回鄉證,我們可以轉達…』
  • 鄔維庸說:『某些人士在提出「還政於民」的訴求時,應該反省這些言論會造成什麼後果…』
  • 外交部駐港特派員楊文昌聲明:『…支聯會某些口號,不是內地人、中央政府所能夠接受。』
  • 朱育誠說:『出現了有人曲解《基本法》,甚至是歪曲《基本法》原意的情況。』
  • 朱所長又曾說:『…就是企圖把香港變成獨立或半獨立政治實體 … 為某些利益集團謀求一己的政治、經濟利益,及為今年九月立法會選舉造勢,爭取選票。』
  • 梁振英先生說:『一些人在過去一年的言論和行為,值得港人討論和反思。… 一些立法會議員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也有立法會議員發表支持台獨的言論;有資深大律師在報章撰文,稱八九年東歐民主運動導致共黨倒台,令他(她)「既羑且妒」』

說話曖曖昧昧、不盡不實、詞不達意,十足小女生面對心儀的男孩子時扭扭捏捏:『我咩~~~ 你o羅。』一點也不痛快。難怪如此言論只能夠贏取維園阿伯的共鳴,中產階層的信佢一成都死。

272

人民不笨

先說一個故事,一位丈夫在外頭有了另一個女人,稍有廉恥的都會想盡辦法去瞞騙妻子,他早出晚歸但會推說是加班或跟朋友應酬、他對房事冷淡但會推說是工作壓力大的原因、他身上散發著不尋常的香氣但會推說那是迫巴士的時候沾上的、他衣領上印有唇膏印但會推說那是因為被紅筆弄髒的關係、他口袋裡有兩張電影戲票的票根但會推說是被老黃硬拉了去看電影的原因。一遍又一遍的謊言,沒完沒了,但總不會一點破綻也沒有,女人默不作聲,究竟她是為了一段關係而啞忍?還是智慧所限,一直被蒙在鼓裡?

中國男人的擇偶條件當中,其中之一是要『女子無才便是德』,如此,男人便可以有效鞏固自己在家裡的權力,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人敢違拗,謊話出自他的口中就是真理,幾乎需要編輯一本語綠要人天天去背誦。當然,瞞著家中的女人去鬼混這般小事,自然都是合情合理了。只是每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娶一個笨的妻子對一個家來說有什麼好處?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但愚昧的大男人就是喜歡戀棧那一丁點的霸權欲。

早前一批學者登報要求政府維護香港的核心價值,特首馬上約見他們,以示專重知識份子的意見。當我讀到這段報導的時候,心裡一直在想:『話不投機,真的可以談得來嗎?』要令討論變得有建設性,我建議一定先要特首承諾:一﹞不要指鹿為馬;二﹞不要指馬為鹿。

指鹿為馬就是凡民主派所幹的都是壞事,不是唱衰香港,就是顛覆中央的陰謀,以梁振英先生於上周的一段言論為例:

『… 自回歸至去年以來,中央給予香港很高的自治和信任,但一些人在過去一年的言論和行為,值得港人討論和反思,例如:在遊行集會上提出「還政於民」、「結束一黨專政」的口號;一些立法會議員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也有立法會議員發表支持台獨的言論;有資深大律師在報章撰文,稱八九年東歐民主運動導致共黨倒台,令他﹝她﹞「既羑且妒」,這些言論是否可爭取中央更大的信任,這值得討論和反思。… 』

『還政於民』等於要把香港獨立、『結束一黨專政』等於要共產黨下台、『立法會議員出席美國國會聽證會』等於勾結外國反華勢力、專重台灣人民意願等於『支持台獨言論』、對東歐倒台『既羡且妒』等於顛覆政權,若處處對民主思想以偏激看待的話,雙方如何可以談得來?

相反,指馬為鹿就是凡中央幹的都是好事,而由此引申出來的社會問題,其實都不是問題。例如:中央干預特區政務不會損害一個兩制及高度自治、沒有架空特區政府的權力、甚至否認曾經干預過;名嘴封咪不代表言論自由受限制;廿三條立法沒有把人權收窄;五十萬人上街是市民的嘉年華會節目;人大釋法沒有削弱基本法的權威等等。這是掩耳盜鈴的說法,香港人不是文革時代的文盲,青紅皂白,在我們心中都分得清清楚楚。

在香港這塊彈丸之地裡頭,有政見卓越的維園阿伯、有慣向政府低頭的草根階層、有充滿熱誠的年青人、有飽讀群書的知識份子、也有收入穩定的中產階級。仔細地看一看,當中支持中央的是哪一類人,支持民主的又是哪一類人?似乎雙方壁壘分明。究竟一個國家的人民是要像維園阿伯的模樣?還是像鼓吹保護香港核心價值的知識份子好呢?看來也不用我去說三道四吧。但共產黨的見解往往令人『挖』目相看,國家的大方針是要鞏固權力為本,由文革打壓知識份子,到今天嚴禁內地人思想﹝內地的﹞政治問題,她都偏好於人民最好都不要太聰明,不違拗之餘也要萬般服從。今天的中國,雖然口口聲聲說要開放,但骨子裡其實仍然是個思想封建的大男人。

268

在權力面前的鋼琴家

昨日在港聞版不起眼的一角讀到一段社區新聞,謂某活動吸引了不同階層的人仕參加,當中包括『曾在江澤民面前演出的鋼琴家』,在江主席面前表演過就一定是鋼琴高手了?江主席是音樂評論家嗎?人偏偏就是喜歡去拉這一種虛榮的關係,最大問題是,江主席出席了一個活動,當中有人表演鋼琴,我想主席大人才不會理會那個表演者姓甚名誰。常常聽見人說:『XXX 是我的朋友。』他口中的 XXX 是一位名人,說的時候,眼睛發亮,面紅耳赤,恍惚跟名人扯上了關係之後,自己也昇價十倍。然而,想深一層,跟一個名人扯上了關係,他是否真的能夠提高你的質素?看一看:

  1. 他是否虛有其表,名不如實?
  2. 他的名聲評價如何?
  3. 他是益友還是損友?
  4. 更實際的是,他究竟有沒有當你是朋友?

要是答錯了以上任何一條問題的話,對不起,我實在看不出 XXX 能夠帶給你什麼好處。

在共黨的政治遊戲當中,這種拉關係的事情其實十分普遍。『XXX 是的我朋友』本身是一張通行証,足以在官場或生意上獲取某程度的好處,雖然那位『朋友』沒有在精神或物質上付出過什麼,但他既然賦與了一個『朋友』的封賞,已經是一個飛黃騰達的保證了。所以在內地的領導層當中,有所謂 X 系人馬,因為他們都是 X 領導的朋友,但當中有幾多真正擁有管治才能?又有幾多是憑著良心做事?要在內地吃得開,不一定要能幹,但要像韋小寶一樣懂得埋堆擦鞋,但小說《鹿鼎記》的世界比我們幸福得多,因為精於擦鞋術的人終歸只能當擦鞋的職位,國家始終還是掌管在康熙一樣的英明君主手裡,天地會也有像陳近南一樣的英雄幫主,但我們的世界呢?

同一樣的故事,八九年六四事件發生的時候,當年的人大委員長萬里先生屬趙紫陽一系的溫和派,那時候他正在美國訪問,也同樣出席了一個鋼琴表演活動。台上那名女孩子短暫地彈了一曲之後站了起來,當眾向萬里委員長說:『委員長先生,現在不是聽音樂的時候,中國有幾百萬的同胞正在等著你回去。』同類的表演節目,但沒有因為一個領導人的名字而把良心埋沒,反而挺身而出為民主貢獻了一分力,雖然她未能把六四的災難改變過來,但我深深佩服她那一夜的勇氣。在今年的六四紀念集會裡,我跟著人群在維園的足球場上點起了燭光,司儀一聲令下,八萬人站了起來向死難者致敬,同樣一站,相比起站在萬里委員長面前的她,我自覺渺小得多。

265

勿忘六四

昨日《經濟日報》的社評如此說:

『… 北京要有效制遏台獨,有需要調整政策,加強壓力,最重要的一張牌就是表明,台灣一旦宣布獨立,台海免不了一戰;要這張牌有效發揮作用,更必須令美台相信,北京有動武的準備、能力及決心,絕不讓阿扁有任何偷雞的可能,亦讓美國深刻了解,放縱阿扁便要面對與北京開戰。

此舉有雙重目的,一是萬一台灣宣布獨立,大陸已作好統一準備;二是讓美台明白後果嚴重,不讓台獨分子妄動,那便可如美蘇冷戰時,因雙方核武的威嚇而從未開戰,收到「相信有戰爭,才可免戰爭」之效。因此,未來數月北京很可能有一連串軍事行動,包括針對台海的軍事演習、增強沿海兵力、增加沿海導彈部署等。…』

以戰爭換取和平?這是一個邏輯上的矛盾,也是布殊總統經常掛在口邊的攻伊謊言。文章又引用美蘇冷戰為例,支持『相信有戰爭,才可免戰爭』的謬論,冷戰時期的核彈危機令全世界人心惶惶,科學家早已警告核戰足已毀滅全人類,我們只要少一點運氣﹝或美蘇兩國其中一位領導人少一點克制﹞,地球恐怕已經在六十年代古巴核彈危機中被摧毀。文中還有另一個矛盾:既然目的是『相信有戰爭,才可免戰爭』的話,那麼『萬一台灣宣布獨立,大陸已作好統一準備』又如何能夠自圓其說?

我對《經濟日報》的社評不敢苟同,但這卻是內地的實際民情。細心一看,內地人的極端民族主義逐漸抬頭,稍稍有一點損害國家專嚴的事情便以激進的方式宣洩,例如導彈誤中中國領事館、中國戰機與美國偵察機相撞事件、釣魚台島主權問題等等,每次都會發生六四事件後鮮有的大型集會,但今天的示威者卻明顯地比六四時候的粗暴得多。這種極端的民族主義,跟二次大戰時期的德國、日本及意大利相似,我們應引以為戒。

還有一樣更令人憂慮的行為,就是喜歡訴諸武力解決問題。以兩岸問題為例,攻台並非由《經濟日報》首先提出的,反而近期常常聽見人們在茶餘飯後起哄:『打佢』 。或許我們生活在和平的日子久了,已經淡化了戰爭的嚴重性,打仗像讀《三國演義》那樣輕鬆,自伊拉克戰爭開始以來,你何曾聽過內地發起過純為和平﹝而非反霸權﹞的反戰示威?中央對國內的激進民情置之不理,加上百姓對戰爭欲望抬頭,漸漸便會步上二次大戰的後塵。

要解開極端民族主義的死結,首先要從六四事件著手,正因為中央仍然堅持六四鎮壓是正確的關係,『鎮壓才會穩定』的邏輯必須先要站得住腳,真理歸誰並不重要,在乎手段一定要狠辣,不給反對聲音留下餘地。事實上,近年中央不斷『打壓』異見人仕,貫徹以『打壓』來維持『穩定』的政治方針,正等於虐兒的父母會調教出有暴力傾向的兒童一樣,人民的心態已經開始變質,最嚴重的莫過於道德觀念的否定,天下事抬不過『欺壓』二字,不論是依仗權勢,還是糾眾結黨﹝要是可以召來武警的話更佳﹞,總之『穩定』得住就是好貓。

雖然已經過去了十五個年頭了,但六四的錯誤仍然是要糾正的,除了要為民主運動平反之外,也是同時要把中國的發展的方向重新納回正軌,試想想,要是文革沒有平反的話,在浩瀚的神洲大地上,錯誤依舊延續,獨裁仍然凌駕在道理之上,人民的尊嚴仍遭褻瀆與蹂躪,這樣的國家,如何能夠富強起來?

264

鳥籠下的自由

禁錮有分合法與非法,非法禁錮的定義比較直接及簡單,在事主不情願的情況下強行限制他/她的人身自由的話,這便構成非法禁錮。因為我不是律師,這個當然只是攏統的概念,當中並不包括執法人員執行職務、阿媽教仔、老婆嚴禁老公去滾等等。而合法禁錮,是指表面上我們擁有著自由,但實際上卻是暗地裡被限制著,情況像民主派所形容的普選為『鳥籠下的民主』一樣。中央可以下放所有自由給特區,但大前題是一定要在設定的限制下實行,這其實是變相地禁錮了普選。想深一層,究竟限制了的自由還算不算自由呢?說『算』的政客其實在自欺欺人。

勾起我寫這個題目的興趣,源於一次上錯了一架由『維園阿伯』開的的士1,一段二十分鐘的車程,他一直發揮那似是而非的政見。奈何人在車上,『答又唔係,唔答又唔係』,唯有忍辱負重,左答一句『中央好野』,右踩一腳民主派,跟他嘻嘻哈哈了一程,最後他一時興起,車資的『零頭』都給我免去了。說到這裡,或許你不會認同我的遭遇,謂不喜歡阿諛奉承便下車好了。說得對,或許說『維園阿伯』的士沒有說服力,不如轉一轉角色。巴士上整天開著廣播,你在擁有上車的權利之前,還得先要把寧靜放棄,今天我們還有搭巴士的自由,但那只是局限於上車與不上車的自由,但沒有避免接受疲勞轟炸的選擇權,這樣的自由,當然不足以令普羅大眾信服。明白了嗎?還感受不到我的感受的話,只能嘆一句:『我同你唔同層次。』

在香港現今的政治低氣壓底下,久不久會有中央的官員走出來解畫,說電台不乏時事評論節目,意謂香港仍然有言論自由、又說香港現今的民主自由已經是前所未有等等。這些所謂的言論及民主自由其實都是一個悉心包裝的假象,因為它們全部都有條件限制的,言論不得鬧中央及特區政府,也不能鼓勵市民遊行,民主之餘也必需要選出愛國愛黨愛共的人。這樣的自由,中央無非是要肯定了市民已經受到限制的情況底下才賦與出來,這樣的自由到底還算不算自由呢?就以民主和言論為例,在自由之下需要先放棄三位名嘴及加插三十個小圈子議席,這就是富中國特色的一國兩制了。

 

  1. 此乃政見偏激的比喻,我才不會知道他是否維園常客。

263

我的官僚女友

香港政府內部的官僚作風己經成為了無藥可救的毒瘤,何以見得?數年前,傳媒揭發過食環署平均需要三個管理級人員去監管一個清潔工人、又揭發過用四名『捉蛇』人員去監察一個吸糞工人的大笑話,擺明浪費公帑。後來領導人立心要整頓這種腐敗,索性外判政府部門,但又因為『價低者得』的官僚態度,又爆出了私人承辦商剝削工人工資的醜聞。九七年後,政府一直希望可以把官僚程序『拆牆鬆綁』,但醫來醫去都一鑊泡,你說這是不是無藥可救?

官僚作弊病是過份維持往昔成功的處事模式,形成制度僵化。久而久之,官員為免『揹鑊』而著眼制度的符合多於其最終效果。『價低者得』就是一個典型的官僚程序,許多官員為免麻煩,紛紛依據這項守則判出合約,但從不過問標書的開價是否 make sense。承辦商為求中標,開價其實『無肉食』,甚至蝕本,所以不得不以『短樁』或『剝削勞工』去減低成本。政府對外判員工制定薪酬指引,只是頭痛醫頭的治標方法,改善制度才是最澈底的治本方法。

最近報讀某大學的研究院,報名費收取方法仍然採用銀行入數紙方式。天,一個數碼化的年代,可以用支票、信用咭、轉賬、繳費靈也可以,何必還要 stupid地叫人去銀行排隊?一派『唔鍾意就咪o黎』的氣焰。另外,急症室裡懶理病人剩得『半條命』,都要先排隊登記輪籌;窮人輪候公屋無期,但又常常有屋無人住;政府有意把大澳發展成為旅遊區,但棚屋重建及木建道路修葺的責任卻左推右推,旅發局推規劃處、規劃處推屋宇處、屋宇處又推回旅發局。官僚制度,例子其實可以隨手拈來。

要數最官僚的,莫過於閣下的女朋友。送花就是一個著眼程序的僵化制度,或許我比較崇尚現實﹝見《玫瑰花與萬年青》﹞,總覺得玫瑰花昂貴之餘,實際效用不大,不能清熱解毒,也不能當飯食。魯迅說,第一位吃蟹的人是最勇敢的;我說,第一位送花給女朋友的男人最該打。

跟女朋友相處,男人不一定要能幹,最緊要挑通眼眉,懂得在官僚制度底下『識做』,自然官/情運享通,韋小寶左右逢緣,就是一個優良的例子。舉例說,女人頭痛,她跟男人說,是期望在程序上獲得關心,成效上能否把她醫好倒是其次,男朋友大可派她一盒《必理痛》,叮囑她一日服四次,每四小時服一片,但不一定討好,也許頭痛會醫好,但心病才剛開始。男人在面對女友的官僚作風之前,應該多著眼擾民的僵化程序,例如大肆緊張,明知她『死唔去』,都硬要把她送進急症室、噓寒問暖、夜涼加衣、百般呵護,她自然會欣然接受,然後一臉幸福地自己到藥櫃裡找頭痛藥。男人不懂得箇中精髓,感情會發展得像官場裡碰的釘,一樣討不了好處。

258

知識救國

古時有『士農工商』四種階級,當中以『士』為首、『農』次之、其後為『工』、『商』為末。知道以後,便明白為什麼在舊電視劇《民間傳奇》裡,會有那麼多皮黃骨瘦的男主角嚐盡辛苦地去當窮書生。從前朝廷重用文士,因為深信知識就是力量,找來一百個臭皮匠,也不見得可以換一得個飽讀詩書的諸葛亮來。

『士農工商』的排名一直到晚清科舉制度被廢為止,一眾讀書人經歷十年寒窗,忽然成士無門。民國初年,當權者仍然對讀書人另眼相看,間中還有像胡適、魯迅及梁啟超等文學之仕論政,但畢竟是槍桿子出政權的年代,『士農工商』之前應該還要加上一個『兵』字。四九年解放以後,中國便來了一個以標榜『農民出身』的毛主席,一下子便要人民去劃清『成份』,『士農工商』的位置換成了『農工商士』,大力提拔農民執政,讀書人被眨為最低賤的階層,遺禍至今,仍然有不少文盲留任中央高幹。

科技一日千里,近代社會早己不是以務農為主了,但歐美各地仍然專重讀書人。歷任首相總統,統統都是名校的政治系或法律系畢業生,在議會歷練了十多年才被人民選為領導人。港英政府一直承襲了這一套政治理念,高官及議員,一概都是 Hong Kong U Grad 的精英人材,除去了『農』,『士工商』的排位依舊不變。富商仍然不干涉政治,但百業依然興旺,跑馬的跑馬、跳舞的跳舞、超人的照做超人,聽不見曾經出過什麼亂子來。

九七以後,情況改變了,首先船王太子當了特首,頭髮中間分界的、愛豎中指的都加入了立法局,搞地產的、開賭場的、賣領帶的,紛紛都對政務插一句嘴,當中又有誰像胡適般結結實實地唸過幾年書?他們沒有學問、沒有政治經驗,只要跟黨裡的高官打好了關係,連維園阿伯也可以來問政,香港的前途,便是操縱在這一班人的手裡頭。香港回歸共產黨以後,恍惚經歷了一場變相的文化革命,有識之仕受官商排斥,一個文學博士及不上一個 MBA 吃香,如今愛讀文史哲的大學生愈來愈少了,我認同胡適、魯迅及梁啟超等讀書人說知識可以救國,但不得不承認,中國其實依然疲弱。

257

最低感情保障

董特首在五一當天終於開腔『考慮』設立最低工資了。顧名思義,最低工資是工人待遇的最低保障,是以生活指數來釐定的,而非以僱主的營運成本或是基於你情我願的情況下所設定的。若工人所支取的薪酬低於該項指標,則難保他能夠養活自己。當百姓不能賺到可以糊口的報酬的時候,順理成章便倒過來向政府伸索綜援。更甚之,當綜援金比市場薪金還要高的話,草根階層便索性放棄工作,直接伸請綜援金。這樣的情況並不陌生,香港便正正承受著這種社會現象。不諱言,設立最低工資會削弱本地商業對內地市場的競爭能力,但長遠來說,這個社會負擔還是由政府來揹上。支付的,還是出自我們的荷包。

的確,設立最低工資是政府現今所面對的一項社會壓力。近年經濟持續下滑,各行各業的薪酬一減再減,恍惚低處仍未見底:麥當奴時薪低至十一元、理大外判工人工資低於4500 元、房處外判清潔工人月薪低於2500元,換一個角度來看,香港工人的待遇還比一個被僱主包食包住的菲傭要低三分之一,而一天的衣食住行便只能維持在80 元之下。你說,一個普通市民能否單靠這點工錢來養活自己?難為生意人可以為了營商成本而開出如此苛刻的聘用條件。

人心肉造,究竟人最少需要多少愛才能生存下去?兩個人的關係,或許你愛得他較多,又或許他愛得比你多,但始終還是雙向的,總比一廂情願的單戀者幸福。一方情深,另一方,卻平靜得像馬桶裡的一潭水。兩個人的關係,就像一個無可奈何的苦工一樣,心甘命抵的被涼薄老闆盡情地榨取好處,卻又得不到應有的報酬,這究竟是你情我願,還是合法剝削?人,除了眷戀眼前的情慾外,還要顧及日後的感情生活。施與受不成正比的愛情,都應該設立最低感情保障,低於這個指標,人便需要想想是否繼續去當一個愛情奴隸。

254

國產血汗

內地毒奶粉風行全國,新聞紙上一張又一張的大頭 BB,看了實在心裡難過。這陣子的報導都集中在安徽阜陽市,但其實在全國多個省份也有無辜 BB 中招。在報章上不起眼的一角,發覺原來深圳也有劣質奶粉發售,禍害其實距離我們並不遠,誰敢單保它不會貼上一張『安 X 健 A+』的招紙來蒙騙穿梭兩地的無知港人?我一直對在內地消費沒有什麼好感﹝見《深圳與女人街》﹞,雖然市面上早已充斥著各種MadeinChina的貨品,但起碼這裡還有一個廉潔而法治的政府來保障我們的健康,反之,在深圳河以北則各安天命,冬瓜豆腐,與人無尤。

國內產品價廉而不物美,原因是商人千方百計要減低營運成本,品質方面便不會有保證了。每隔一段時候,內地總會鬧一鬧抗生素餵蟹、工業用雙氧水漂白魚翅、用工廠排放的污水灌溉、用二手衛生巾做棉襖、毒菜心、毒奶粉等商業醜聞,自經濟開放以來,這樣的事一直未有停過。內地人早對自家的產品失去信心,每逢長假期,內地都有十萬計的旅客來港『購物』,偏生香港卻有『百萬人次』北上消費﹝見《政府所撒的數據謊言》﹞,到底誰才是除笨有精的消費者?

內地的品質問題,除了源於部分的不法商人外,還可以歸咎於政治:

  1. 貪污問題依然嚴重 ── 情況不用多說。
  2. 社會問題習慣瞞上 ── 毒奶粉事件去五月發現了,卻瞞上不報,要拖延到今年被傳媒揭發了才著緊嚴辦。
  3. 缺乏公平的法治審判 ── 現在我還不明白為什麼揭發上海富商周正毅醜行的律師會被判了監。
  4. 拜『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所賜,內地富商都享有特權,令以上三點都變得『通融』起來。

在亞視早前的獲獎節目《時事評論》裡,內地學者便引用了周正毅非法霸佔農地的例子來分析當前的社會狀況,謂當商人已經花了黑錢給幹部以換取行政上的疏通後,他們給農民的賠償是一定不夠的。劣質奶粉不是相同的情況嗎?公安部、監察部、衛生部、商務部、質檢局、工商局,一一都過了關,受苦的自然是手無寸鐵的百姓。

美國每年都借內地的人權狀況向中國發炮,有人說那是因為美國經濟衰退而借題發揮,也有人說是跟中國談判的籌碼,不知道你的意見如何。想說,人權跟營運成本有莫大的關係,在美國人的狀子裡其中一條是個不爭的事實:中國以剝奪人權去換取較低的成本。一直以來,內地存在童工及在囚勞工的問題,但官方一直三緘其口。就是真的聘用了合法的工人,待遇也不會好到那裡去,工作時間長、薪酬偏低、員工福利缺乏、工作環境惡劣等等,君不見內地的工業事故接連發生?小學淪為煙花工場而釀成爆炸、化工廠泄漏有毒氣體、傢俱廠用了不合規格的膠水而導致員工紛紛罹患不明絕症、工廠沒有顧及環保而令鄰舍民不聊生、還有早已不是『新』聞的各樣煤礦事故等等。

回顧一下內地的人權、政治及社會狀況,國內產品售價便宜,但每一分錢都是建基在百性的血汗之上。今天,正值人大正式封殺了我們的普選訴求,理由是要保障香港的經濟繁榮。但是我們應該反思:經濟發展,是否就是中國富強所唯一關注的社會問題呢?

251

讓好色跟老二滾回你的巢穴裡

歐美兩地的電影文化有別,荷李活電影的訊息比較正面及單純,只要努力,理想終會達成,而歐洲的電影則較為惹人反思。那麼香港的電影呢?除一部分無意識的無厘頭文化外,一般都有反思味道,但跟歐洲的電影恰好相反,所思考的只是流於假道學的矛盾邏輯,常常含糊是非黑白,甚至把邪惡合理化,原來好人當中也有壞人,壞人當中也有好人。最初的表表者莫過於《英雄本色》般的黑社會浪漫化,周潤發是黑幫小頭目,張國榮是警察,小朋友問:『邊個係好人?邊個係壞人?』大人半天也答不上口,但遠遠不如《古惑仔》系列般離譜。舊的不提,以剛過去的金像獎四部熱門大作為例,《無間道》裡誰是忠?誰是奸?《大隻佬》裡的大隻舞男是好人還是壞人?扮演警察的張兆輝又是好人還是壞人?《PTU》裡的警察是好人還是壞人?《金雞》勉強算美化色情行業,雖沒鼓勵,但也沒有反對;反觀在《風月俏佳人》裡茱莉亞羅拔絲最後希望重返學校,意識上己經顯示了兩地電影的哲學。

我其實無意去批評電影,說到底,它們都是虛構的故事,我只想指出電影與現實不可混為一談,觀眾不能把戲院裡的一套邏輯搬到現實生活中應用,因為人除了要滿足視覺慾外還要懂得善惡分明。不然,則流於禽獸一類。凡事皆有所為有所不為,只是在現實生活裡夾雜在好與壞之間的灰色地帶很多,買翻版 CD、著冒牌衣物、排隊打尖、明明超齡卻又入小童車費,貪辦公室的文具等等,錯與對的分野模糊。在人性的誘惑之下,畢竟我們不是聖人,只是人要懂得知醜,不可為的勾當沒什麼值得炫耀,更不齒於阿 Q 地找個借口去自圓其說。

近日一宗駭人聽聞的倫常慘案,當中男事主早年為答應迎娶內地二奶,竟要求二奶的妹妹一同獻身,享受齊人之福。多年來,街坊無不指責,他卻厚顏地說:『係男人都貪(色),我係貪(色)又點?』食色性也,本無不可,只是竟然不知廉恥地公然把好色拿出來耀武揚威,自己把咸濕合理化之餘,更拉了全香港的男人落水。人可以拿來哂命的優點很多,可以是大隻、靚仔、有錢、有品味,唯獨好色不能炫耀。我好叻我勁咸濕?老友,敢不敢拉下褲鏈當眾遊街?不敢的話,請讓好色跟老二滾回你的巢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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